天火渊的底部,原本应是混沌之火肆虐的炼狱。
这里曾是开天辟地时遗落的火种,赤红如血,灼热如阳,连金刚不坏之躯靠近,也会在瞬息间化为飞灰。可此刻,渊底却寂静得可怕,仿佛连火焰都屏住了呼吸。
苍白如骨的火焰从渊顶垂落,如纱幔般轻轻摇曳,在地面铺展成一片薄雾。雾气中浮动着细密的黑痕,像是被烧焦的墨迹,又像是某种古老文字被强行烙印在火焰之中。那些文字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蠕动,时而凝聚成形,时而散作烟雾,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火焰不再灼热,反而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那不是寻常的冰冷,而是一种能将灵魂冻结的虚无感,仿佛连时间都能被凝固。渊底的空气沉重如铅,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一口冰渣,从喉咙一直冷到肺腑。
悟空与哪吒踏足渊底时,脚下传来细微的碎裂声——那不是岩石,而是凝固的火焰碎片。那些碎片薄如蝉翼,踩上去如同踏碎了一层薄冰,裂纹从脚底蔓延开来,发出清脆的\"咔咔\"声。碎裂的火焰并未消散,而是化作细小的灰烬,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这火……死了?\"哪吒皱眉,伸手触碰一缕垂落的苍白焰苗。
他的指尖刚触及火焰,便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尖齿在啃咬皮肉。更诡异的是,那火焰竟如活物般顺着他的手指攀附而上,在皮肤表面留下一道道黑色纹路,如同被墨水浸染的裂痕。那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如同蚯蚓般蠕动,渐渐组成模糊的文字形状。
哪吒猛地缩回手,发现那些黑痕竟已渗入血肉,在皮肤下隐隐发烫。他试图运转法力逼出黑痕,却感到一阵眩晕——那些文字正在吞噬他的灵力!
\"别碰。\"一道沉稳的声音从火焰深处传来,\"这不是寻常的火,是'劫灰'。\"
火焰向两侧分开,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文昌帝君——三界文运之主,执掌天地文章、笔墨因果的尊神。他素来儒雅从容,可此刻却面色凝重如铁,眉宇间压着沉甸甸的忧虑。他的手中捧着一页由苍白火焰凝成的书页,书页边缘不断剥落灰烬,却又在下一秒重新凝聚,仿佛在挣扎着维持形态。
书页上的黑痕文字扭曲变幻,时而如蝌蚪游动,时而如毒蛇盘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悟空眯起火眼金睛,金箍棒斜指地面,棍身隐隐震颤,似乎感应到了某种超越三界常理的存在。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黑痕文字,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文字,正在书写他的命运。
火焰分开,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文昌帝君——三界文运之主,执掌天地文章、笔墨因果的尊神。他素来儒雅从容,可此刻却面色凝重,眉宇间压着沉甸甸的忧虑。他手中捧着一页由苍白火焰凝成的书页,书页边缘不断剥落灰烬,却又在下一秒重新凝聚,仿佛在挣扎着维持形态。
\"帝君老儿,你在这儿搞什么名堂?\"悟空眯起火眼金睛,金箍棒斜指地面,棍身隐隐震颤,似乎感应到了某种不祥。
文昌帝君没有回答,只是将书页微微倾斜,让黑痕文字暴露在两人眼前。
\"看吧。\"他低声道,\"这是'劫灰之书',记载着三界本不该存在的未来。\"
书页上的黑痕并非静止,而是如活物般蠕动,时而凝聚成字,时而散作烟雾。悟空凝神细看,瞳孔骤然收缩——
第一段命运:妖猿灭世
文字扭曲变幻,化作一幅画面:
五行山下,被镇压的悟空双目赤红,金箍早已断裂。他的心魔从耳中钻出,化作漆黑妖气缠绕全身。五百年的孤寂与愤怒终于冲垮理智,他一把扯断佛印枷锁,仰天长啸时,獠牙刺穿了自己的嘴唇。鲜血滴落地面,竟燃起滔天魔焰。画面最后,是悟空脚踏灵山废墟,手中提着如来的头颅,而三界已无生灵,只剩一片血海。
\"这是……俺老孙?\"悟空嗓音沙哑,金箍棒嗡鸣不止。
第二段命运:灵珠弑亲
文字再度流转,显现另一幅景象:
哪吒站在陈塘关旧址,脚下海浪翻涌。他的灵珠不知何时已染上污浊,如同被墨汁浸透。李靖的宝剑断在他脚边,而哪吒自己则面无表情地抬手,引动四海之水,将整座城池再度拖入深渊。最骇人的是,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泪珠在半空中凝结成血色的冰晶。
\"荒谬!\"哪吒厉喝,火尖枪猛地刺向书页,却被文昌帝君拂袖挡开。
\"别急。\"文昌叹息,\"还有最后一页。\"
最终命运:苍白终末
书页翻至末章,黑痕汇聚成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
\"三界历九千九百劫而终,万物归寂于苍白火海。\"
文字下方,浮现一片虚无的画面——没有天,没有地,甚至连黑暗都不存在。只有无边无际的苍白火焰静静燃烧,火焰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灰烬,每一粒灰烬都是一段被遗忘的文明,一个被抹消的灵魂。
\"劫灰是什么?\"悟空收回目光,声音低沉。
文昌帝君合上书页,苍白火焰在他掌心流转:\"天地初开时,混沌中诞生的不止有生灵,还有'可能性'。每一个选择都会衍生无数条命运之路,但最终只有一条成为现实……而其余的,则会被天道焚毁,化作劫灰。\"
他指尖轻点,一缕灰烬飘起,在空中展开成蛛网般的纹路:\"这本该是天地自我净化的法则,可如今,有人强行截留了这些灰烬,将它们编织成'书'。\"
哪吒敏锐地察觉到关键:\"劫灰记载的是'未发生的未来',那是否意味着……这些命运仍有可能成真?\"
\"不。\"文昌摇头,\"劫灰是'已死'的可能性,就像被剪断的树枝,永远无法再生长。但正因如此,它们成了最危险的'毒药'——若有人将劫灰注入现世,就等于把'不存在'的命运强加给活人。\"
仿佛印证他的话,书页突然剧烈颤抖,黑痕文字如蝌蚪般游动,竟试图脱离火焰,朝悟空和哪吒扑来!
一道黑痕攀上悟空的虎皮裙,布料瞬间腐朽成灰;另一道缠住哪吒的混天绫,白绫上立刻浮现出扭曲的哭脸。
\"退后!\"文昌帝君厉喝,袖中飞出《春秋笔》,笔锋蘸着金光横扫,将黑痕暂时逼退。但更多的文字从书页中涌出,如同饥饿的蝗虫,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悟空猛地抡起金箍棒,棍风搅碎大片黑痕,可碎裂的文字竟在半空中重组,化作锁链缠住他的手腕。锁链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五行山下五百年\"的重复记录,仿佛要将他拖回那段最黑暗的记忆。
哪吒的情况更糟——灵珠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现,珠面上映出陈塘关百姓的脸,他们无声地张口,似乎在质问:\"为何要再杀我们一次?\"
\"这些文字在吞噬'因果'!\"文昌帝君咬牙,《春秋笔》的墨迹已开始褪色,\"劫灰在篡改你们的过去,从而扭曲未来!\"
千钧一发之际,悟空突然狂笑:\"既然是灰,那就再烧一次!\"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金箍棒上。当年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早已融入他的血脉,此刻随鲜血迸发,棍身顿时燃起赤金烈焰。
\"哪吒!\"悟空大喝,\"用你的灵珠为引,把劫灰逼回书里!\"
哪吒会意,强忍灵珠反噬的痛苦,将宝珠祭到空中。灵珠光华大放,如同一面镜子,竟将黑痕文字全部映照出来。
\"就是现在!\"悟空一棍砸向书页,三昧真火顺着映照的轨迹焚烧黑痕。火焰与文字相撞的瞬间,整个渊底响起无数凄厉的哀嚎——那是被焚毁的可能性发出的最后悲鸣。
文昌帝君趁机挥笔,在虚空写下\"封\"字古篆。书页终于安静下来,苍白火焰重新包裹住劫灰,但边缘处仍有几缕黑痕在挣扎蠕动。
\"暂时镇压住了。\"文昌擦去额角冷汗,\"但劫灰之书只是表象,背后定有人操控。\"
悟空收起金箍棒,望向火焰深处:\"能触碰劫灰而不被反噬的,三界不过五指之数。\"
哪吒冷笑:\"管他是谁,敢用这种阴毒手段,小爷定要把他揪出来,烧个干净!\"
渊底苍白的火光照亮三人身影,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影里,一盏青铜灯无声亮起,灯芯跳动的火焰中,隐约浮现出地藏王菩萨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