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放屁!”
田秀菊怒不可遏,竟直接指着周章的鼻子开始骂起来:
“我知道了,你和陆时安就是蛇鼠一窝,早就商量好了要抢我的钱!我不服!我要找大队队长来评理!”
说来也巧,她这句话刚说完,大队队长李建设就走了进来。
看见屋内情景,他愣了一下,竟是转身慌不择路就要走,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
陆国康平日里经常会和李建设喝两口,关系还不错,见状,他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死死拦住。
“李队长!你急着跑什么?你瞧瞧我们家如今这样子,陆时安是要翻了天了!你不给评个理?”
李建设被他拦住,叹了口气:
“哎,这个,国康啊,这事,我管不了。”
看他这样,二老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连队长都管不了这事吗?
“陆时安可要分家。”
陆国康颤声道:“你不管?这是要活生生逼死我们!”
李建设愁眉苦脸,斟酌半晌,还是压低声音,凑到陆国康耳边,低声劝道。
“老陆,这次不是我不帮你,你说你也是,人家时安把自己的津贴都给你们了,你们还对人家……哎!总之啊,时安都给队里打报告了,你要是再不乐意,部队政治处就要施压了。”
听到他也这么说,田秀菊终于面色苍白的后退了两步。
这个陆时安,竟是为了分家做足了准备!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看来,他真是铁了心要分!
“不行,我不同意!”
田秀菊尖着嗓子嚷道,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恶狠狠的转头,指着陆时安,手指发抖:
“陆时安,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报答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妈,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姜云舒负手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
“时安怎么就没报答您了?难道这些年往家里寄的钱,都喂了狗不成?”
田秀菊一见她,顿时更怒,跳起来骂道:
“你个狐狸精!我们家的家事轮得到你插嘴?!”
姜云舒不慌不忙:“这确实是家事,不过,如今我也算是时安的家人,你既然说陆时安不孝顺,那我们就好好的说道说道。”
听到姜云舒这一句家人,陆时安眼底掠过温柔。
她环顾众人,朗声道:“大家都知道,时安十五岁入伍,这些年,他每个月的津贴,都是雷打不动直接寄到家里的。”
“部队的福利,探亲费,年节补贴,功勋奖品,都会被田秀菊搜刮干净。”
“田家的砖瓦房,陆一鸣打伤人的医药费,陆小芳的学费,甚至陆国康的烟钱。”
姜云舒顿了顿:“每一笔,都是陆时安出的,请问,这都叫不孝顺,那什么是孝顺?”
每念一条,周围村民的抽气声就重一分。
这哪是儿子,分明是家里的摇钱树啊!
怪不得田秀菊不愿意分呢!
见众人都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田秀菊顿时慌了,梗着脖子嚷道:“那,那又怎么样?我生他养他!这是他该做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心虚的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陆时安忽然打断了她。
“妈,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没钱,冬天你让我睡柴房,夏天你让我喂蚊子,陆一鸣可以去上学,我只能下地,逢年过节,你们四个人高高兴兴去走亲戚,我在家里吃剩下的馊饭,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田秀菊的话戛然而止,表情有些讷讷:
“谁,谁说的!那是生你的时候条件不好,等你弟弟妹妹出生,家里就有点钱了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记仇?”
“我并非记仇。”
陆时安顿了顿,语气平静:“我只是觉得,为了几年的馊饭,我该回报你的恩情,但已经回报够了!”
他的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重重的落在了众人心口。
人群炸开了锅,开始窃窃私语:
“我的老天爷,时安小时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亏他们也干得出来!”
“田秀菊这个人心可真黑!好歹也是亲生的啊!”
“怪不得要分家,我以前就常听见她打骂时安!敢情是把人当牲口使唤!”
姜云舒有些意外的看了陆时安一眼。
他向来隐忍克制,从不愿把这些伤痕摊开给别人看。
看来这一次,他是决心要斩断这层枷锁。
想到这里,姜云舒眼神愈发坚定,上前一步,挡在陆时安面前,冷声道:
“所以,大家都听见了吗?这个家,我们非分不可!时安顾念亲情,以前不和你们计较,现在,就让我这个恶媳妇来讨个公道!”
她纤细的身影挺得笔直,将陆时安护在身后。
陆时安垂眸看着她的发梢,暖意逐渐充斥内心。
姜云舒是他新的家人。
田秀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尖叫道:
“胡,胡说!这都是假的!”
“是真是假,账本在这里,证据齐全。”姜云舒冷声道,随后转向周章。
“周社长,我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需要征求他们的同意了,直接清算财产,分家吧。”
周章会意,敲了敲桌子:
“既然乡亲们都在,咱们就按规矩来,陆时安要分家,同意的投个票吧。”
“我同意!”
“分!必须分!”
“早就该分了!”
姜云舒前些日子提议要修路的事情早已赢得民心,更别说陆时安平日在村里声望本就不错,此刻众人群情激奋,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周章一锤定音:“好,我现在就派人去陆家,把祖宅、田地、财产全部公开清算,公平公正的替你们把家分了!白纸黑字签协议,公社和大队共同盖章。”
田秀菊被众声讨伐,吓得面如土色,现在一听周章的话,更是浑身一抖,冷汗津津。
还要去搜家?
炕底下那三千块钱要是被翻出来……
不等他反应,已经有激动的村民扛着锄头就往陆家冲,大有要直接把他们家拆了给陆时安讨公道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