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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进皇城时,暮色已漫过角楼的飞檐。柳萱挑开窗帘,望着街道两旁渐次亮起的灯笼,像一串串落地的星辰。她转头看向身侧的萧沅,他正闭目养神,眉宇间的疲惫被夕阳的余晖轻轻覆盖——为了赶上药王谷的传承大典,他特意推了兵部的议事,连夜陪着她往返,此刻想来是累了。

“到了宫门口,我自己进去就好。”柳萱的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背上,“你回府歇着,晚些我让侍女送些安神汤过去。”

萧沅睁开眼,眼底的倦意淡了些:“无妨,送你到凤仪宫门口。”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那串菩提子——那是她嫁给他时,药王谷的长老们送的,说“愿菩萨护佑,岁岁平安”。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侍卫牵来马匹,萧沅扶着柳萱下车,又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跟皇后说说话便早些回,别熬太晚。”

“知道了。”柳萱笑着点头,看着他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暮色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才转身走进宫门。

凤仪宫内,卫蓁蓁正坐在窗前翻着新到的江南锦缎样册。听见宫女通报“萧夫人到了”,她立刻放下册子起身相迎,袖口的鸾鸟刺绣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可算来了,我让小厨房炖了你爱吃的银耳莲子羹,刚起锅呢。”

柳萱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时,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暖意:“还是皇后懂我,药王谷来回折腾这一趟,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两人并肩坐下,宫女奉上羹汤,白瓷碗里的莲子羹泛着琥珀色的光,甜香漫开来,驱散了些许旅途的疲惫。卫蓁蓁看着柳萱眼下的青黑,忍不住道:“传承大典定是累坏了吧?昨日陛下还说,萧元帅为了陪你赶回来,把与蛮族使者的会面都改到了明日。”

柳萱舀了一勺羹汤,笑道:“他呀,就是嘴硬心软。嘴上说‘别耽误了军国大事’,却连夜让人备了马车,说‘早去早回,免得你惦记谷里的事’。”她顿了顿,说起晚晴,眼里泛起光亮,“那孩子是真不错,今日在谷里处置了个克扣药材的管事,条理分明,连几位最固执的长老都挑不出错处。”

卫蓁蓁听得颔首:“这便好,你也能松口气了。前几日我还跟陛下说,你既要管谷里的事,又要惦记元帅府,身子哪扛得住?”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妆奁里取出个锦盒,“这是西域进贡的雪莲膏,据说对常年制药留下的手疾有好处,你试试。”

柳萱打开锦盒,膏体雪白,带着淡淡的异香。她想起自己常年碾药、制药,指尖总有些干裂,卫蓁蓁竟一直记在心上,心头顿时暖烘烘的:“皇后总是这样,把旁人的事看得比自己的还重。”

“你我还说这些客气话?”卫蓁蓁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说起来,容瑾那孩子昨日还跟我念叨,说要谢谢师母和太傅,若不是你们点拨,他还不知道要跟清辞别扭到什么时候呢。”

提到容瑾与沈清辞,两人都笑了。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柳萱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烛火猛地晃成一片光晕,耳边卫蓁蓁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起来。

“柳萱?你怎么了?”卫蓁蓁察觉到她的异样,只见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手里的羹汤碗“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溅在裙角,她却浑然不觉,身子软软地往椅背上倒去。

“柳萱!”卫蓁蓁急忙伸手去扶,指尖触到她的皮肤,竟烫得惊人。柳萱的眼睛半睁着,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下一刻,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来人!快来人!”卫蓁蓁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平日里的从容镇定瞬间被担忧冲散。守在门外的宫女、太监闻声涌入,见此情景都吓了一跳。

“皇后娘娘,萧夫人这是……”为首的大宫女春桃脸色发白,急忙上前想帮忙。

“别愣着!”卫蓁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宫廷历练让她在危急时刻仍能保持一丝清明,“春桃,你立刻去太医院,把院判和所有擅长内科的御医都请来,就说萧夫人急病,一刻也不能耽搁!”

“是!奴婢这就去!”春桃不敢怠慢,转身就往外跑,裙摆扫过地上的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禄子!”卫蓁蓁又看向身边的太监,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你快马去镇北元帅府,告诉萧元帅,萧夫人在凤仪宫突然晕倒,让他立刻过来!记住,路上千万别耽搁,用最快的速度!”

小禄子是陛下身边的老人,最是机灵,此刻也顾不上规矩,跪地领命后连滚带爬地冲出宫门,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备马!快备马!”

殿内顿时忙而不乱。卫蓁蓁小心翼翼地将柳萱放平在软榻上,让宫女取来薄毯盖在她身上,又亲自去拧了帕子,轻轻敷在她滚烫的额头上。指尖触到她冷汗涔涔的鬓发,卫蓁蓁的心跳得厉害——柳萱向来身子康健,虽常年操劳,却从未这样凶险过,莫不是……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紧紧握着柳萱的手,一遍遍地轻声唤她:“柳萱,醒醒,萧元帅马上就来了,御医也快来了,你撑住……”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卫蓁蓁焦急的脸庞。她想起当年自己生容瑶时难产,也是这样凶险,那时陛下守在殿外,一夜白头。此刻她终于体会到那种滋味——看着亲近的人陷入险境,自己却无能为力,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得喘不过气。

“娘娘,热水来了。”宫女端着铜盆进来,小声禀报。

卫蓁蓁接过帕子,重新蘸了温水,细细地给柳萱擦着手心、脚心,试图让她降温。她忽然想起柳萱曾说过,药王谷的人常年与药材打交道,身子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药气,寻常病症倒还好,一旦病倒,往往比常人凶险。

“怎么还没来……”卫蓁蓁望着殿门,心里像揣着块火炭,坐立难安。她甚至开始后悔,方才不该留柳萱说这么久的话,若是早让她回府歇息,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的通报:“萧元帅到——”

卫蓁蓁猛地站起身,只见萧沅快步闯了进来,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夜露,显然是一路策马狂奔而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平日里沉稳的眼神此刻写满了惊惶,目光扫过软榻上昏迷的柳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阿萱!”他几步冲到榻前,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发颤地握住柳萱的手,“阿萱,我来了,你看看我……”

他的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又摸到她冰凉的指尖,心像是被刀剜了一下。他想起早晨分别时,她还笑着说“晚些给你送安神汤”,不过几个时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萧元帅,你别太着急,御医马上就到。”卫蓁蓁走上前,轻声安慰道,“方才我们正说话,她突然就晕了过去,之前说过有些累,我以为是旅途劳顿……”

萧沅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柳萱毫无血色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青筋。他想起她这些年的操劳:药王谷的药材采买要亲自过目,弟子们的课业要一一指点,就连他军营里的伤药,她都要亲手调配,说“别人做的我不放心”。他总劝她“别太累”,她却总笑着说“习惯了”。

原来所谓的“习惯”,不过是把所有的疲惫都藏了起来。

“元帅,夫人的脉搏……”一直守在榻边的宫女小声提醒,她刚才试着探了探柳萱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萧沅的心猛地一沉,刚要说话,殿外传来春桃的声音:“娘娘,太医院院判到了!”

众人急忙让开一条路,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年轻的御医。院判见了榻上的柳萱,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萧沅,不敢耽搁,立刻放下药箱,取出脉枕,小心翼翼地搭上柳萱的手腕。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御医们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萧沅的目光紧紧盯着院判的脸,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心一点点往下沉。卫蓁蓁站在一旁,手心也捏出了汗,不住地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

过了许久,院判才松开手,起身对着萧沅和卫蓁蓁躬身行礼,脸色凝重:“回元帅,回皇后娘娘,萧夫人这是……积劳成疾,加上旅途劳顿,气血攻心所致。脉象虚浮,气息微弱,怕是……怕是有些凶险。”

“凶险?”萧沅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什么意思?”

“夫人常年制药,吸入的药气淤积体内,又劳心劳力,损了根本。”院判解释道,“今日怕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太过疲惫,才突然发作。老臣这就开方子,先稳住夫人的气息,能不能挺过来,还要看今夜……”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谁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快开方子!”卫蓁蓁立刻吩咐,“小厨房就在偏殿,药材要什么有什么,立刻煎!”

御医们不敢怠慢,立刻在殿角的案上铺开纸笔,院判亲自执笔,写下药方,字迹却因紧张而微微发颤。萧沅始终守在榻边,握着柳萱的手,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脸,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气渡给她一些。

药很快煎好了,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宫女小心翼翼地扶起柳萱,萧沅亲自接过药碗,用小勺一点点喂到她嘴边。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他便用帕子细细擦去,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常年握枪的将军。

喂完药,柳萱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些,但依旧没有醒来。萧沅替她掖好被角,站起身对卫蓁蓁道:“皇后娘娘,今夜多谢你了。此处有我守着便好,您早些歇息吧。”

卫蓁蓁摇摇头:“我不困。阿萱是我的姐妹,我怎能放心离开?”她示意宫女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榻的另一侧,“咱们一起守着她。”

夜色越来越深,宫门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萧沅始终握着柳萱的手,目光专注而执着。卫蓁蓁看着他鬓边新添的白发,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在战场上从未皱过眉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害怕失去珍宝的孩子,所有的坚强都卸了下来。

忽然,柳萱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阿萱?”萧沅立刻低下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你醒了?”

柳萱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萧沅?”

“我在,我在这儿。”萧沅急忙凑近,把耳朵贴到她嘴边,“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卫蓁蓁也凑上前,眼里泛起泪光:“柳萱,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

柳萱看着他们焦急的脸,虚弱地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她的目光落在萧沅身上,带着歉疚,“药王谷的事……”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萧沅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谷里有晚晴,府里有我,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养病,听到没有?”

柳萱眨了眨眼,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再次睡了过去。但这次,她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些。

院判再次诊脉后,长舒一口气:“万幸,脉象稳了些。只要今夜不再反复,便无大碍了。”

萧沅和卫蓁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松快。窗外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去,月光重新洒满大殿,照在柳萱安静的睡颜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萧沅重新握住柳萱的手,指尖传来她平稳的脉搏,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想起传承大典上,晚晴接过《百草心经》时坚定的眼神,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不仅是技艺的传递,更是让那些负重前行的人,能有机会停下来,被好好守护。

卫蓁蓁看着眼前这一幕,悄悄起身,示意宫女们都退下。她走到殿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软榻旁紧紧相依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江湖与宫廷的路都不好走,但只要身边有这样一个愿意为你不顾一切的人,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

夜风吹过庭院,带来远处荷塘的清香。萧沅低头看着柳萱的睡颜,在心里轻轻说:阿萱,以后换我来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家,守着你牵挂的一切。

这一夜,凤仪宫的烛火亮到天明,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映照着两个女人的情谊,也映照着一对爱人的相守,温暖而坚定。

柳萱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光已透过窗纱,温柔地漫在榻边。萧沅趴在榻沿睡着了,鬓边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眼底的青黑,唯有握着她的手,依旧紧扣着,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什么。

“萧沅……”她轻声唤道,嗓音还有些沙哑。

萧沅猛地惊醒,眼底的惊惶瞬间被狂喜取代:“阿萱,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他起身时动作太急,带得榻边的矮几轻轻晃动,上面的药碗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卫蓁蓁昨夜守到四更才歇在偏殿,此刻听见动静,披了件外衣便快步进来:“醒了就好,我让小厨房炖了小米粥,刚温着。”

柳萱被萧沅小心地扶起,背后垫了软垫。她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又看了看卫蓁蓁略显凌乱的鬓发,心里一阵暖热:“让你们……折腾了一夜。”

“说这些见外的话。”卫蓁蓁坐在榻边,替她掖了掖被角,“院判说你身子亏得厉害,得好好养着,往后药王谷的事,能放就放给晚晴,别再硬扛了。”

正说着,院判带着御医进来复诊。他搭着柳萱的脉,眉头渐渐舒展,最后竟捋着胡须笑了:“恭喜元帅,恭喜夫人,贺喜皇后娘娘!”

三人都是一愣,萧沅急忙问道:“院判,这是……”

“夫人脉象虽仍虚浮,却多了几分活气。”老御医的笑意更深,“而且这脉象……滑而疾,数而不乱,竟是双脉同动——夫人这是有身孕了,看这脉象,怕是双生子呢!”

“双生子?”柳萱怔住了,下意识地抬手抚上小腹,那里还是平坦的,却仿佛已有微弱的动静在悄然萌发。

萧沅更是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半晌才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柳萱的小腹上,指尖的薄茧轻轻蹭过衣料,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阿萱,你……”他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眶却先红了。

卫蓁蓁又惊又喜,起身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我这就让人去告诉陛下,让他也高兴高兴。”她看着萧沅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萧元帅,还愣着做什么?快给夫人倒杯温水,仔细别烫着。”

萧沅这才回过神,忙不迭地去倒水,手却抖得厉害,水洒了半杯。他平日里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面不改色,此刻却像个初经世事的少年,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柳萱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角却有泪滑落:“你呀,都当元帅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

“我……”萧沅把水杯递到她唇边,声音哽咽,“我只是太高兴了。阿萱,以后家里的事,谷里的事,你都别管了,我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好好躺着,我给你炖汤,给你……”他说着说着,竟有些语无伦次。

卫蓁蓁在一旁看得直笑,又吩咐宫女:“把偏殿收拾出来,让元帅府的人把夫人常用的东西都搬来,这几日就让夫人在凤仪宫住着,我也好照应。”她转头看向萧沅,“萧元帅,你也别太紧张,双生子虽是喜事,却也更费心神,往后可得仔细着,别让夫人再劳心了。”

萧沅连连点头,目光始终黏在柳萱脸上,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他想起当年在雁门关,她背着药箱跟着军队走了三天三夜,脚磨破了也不吭声;想起她为了研制解蛮族毒箭的药方,在药炉前守了七天七夜,熬得眼睛通红;想起她接掌药王谷后,为了让谷里的药材能惠及更多百姓,亲自带着弟子走南闯北……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坚强”,背后藏着这么多不易。

“都听皇后的。”萧沅握住柳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安心养着,我守着你,守着咱们的孩子。”

柳萱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衣襟上熟悉的松香,心里踏实得像落了根。她想起晚晴昨日派人送来的信,说谷里的新药材已经入库,账目也理清了,末尾还画了个笑脸,说“师母放心,晚晴能行”。原来放下,并不是舍弃,而是让更年轻的人接过担子,也让自己,有机会歇一歇。

“对了,”柳萱忽然想起什么,“晚晴说想在京城开家药铺,既方便百姓,也能及时给宫里和元帅府送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开!”萧沅立刻道,“地址选在哪?需要什么人手?我这就让人去办。等你好些了,咱们一起去看看铺面,按你喜欢的样子装修。”

卫蓁蓁笑道:“我看西街那块就不错,离宫近,百姓也多。正好陛下前几日还说,京城的药铺大多价高,寻常百姓看不起病,若是药王谷开了药铺,定能惠及不少人。”

正说着,小禄子匆匆进来禀报:“皇后娘娘,元帅,陛下听说萧夫人醒了,还怀了双生子,特意赶过来了!”

话音刚落,容珩已大步走进殿内,龙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着一股沉稳的气场。他看向榻上的柳萱,又看了看一脸喜色的萧沅,嘴角扬起笑意:“朕刚处理完朝政就听说了,这可真是双喜临门!萧元帅,你可得好好谢朕,若不是皇后留萧夫人在宫里,这喜讯还不知何时能发现呢。”

萧沅拱手行礼,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谢陛下关怀,谢皇后照拂。”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容珩摆摆手,目光落在柳萱小腹上,“双生子是吉兆,看来今年不仅国泰民安,连元帅府都要添丁进口了。爱妃,你可得把萧夫人照顾好,缺什么药材补品,直接从太医院取。”

“陛下放心,臣妾省得。”卫蓁蓁笑着应下。

阳光越来越暖,透过窗棂落在柳萱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萧沅正低声跟容珩说着什么,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卫蓁蓁在一旁吩咐宫女去准备安胎的补品,声音轻快;殿外的鸟儿不知何时唱起了歌,清脆悦耳。

她忽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都不止一种形式。晚晴接过药王谷的担子,是技艺的传承;容瑾学着担当起太子的责任,是家国的传承;而她腹中的两个小生命,是她与萧沅爱情的延续,是另一种更温柔的传承。

萧沅说完话,回到榻边,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累不累?再睡会儿?”

柳萱摇摇头,笑着看向他:“不睡了,想看看你。”

他坐在榻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往后的打算:“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请陛下准我半年假,带你回江南看看,你不是总说想让我尝尝你家的桂花糕吗?还有药王谷后面的那片药田,你说春天开满了花,我也想看看……”

柳萱静静地听着,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得像要把时光都焐得软软的。她知道,往后的路或许依旧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他,有这些牵挂的人,有腹中悄然生长的希望,再难的路,也能走得从容而坚定。

凤仪宫的烛火昨夜亮到天明,今日的阳光却比烛火更暖。江湖的传承在药王谷延续,宫廷的安稳在帝后手中紧握,而一份属于两个人的温柔传承,正悄然在岁月里扎根,预备着开出最繁盛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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