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卫蓁蓁握着密诏的手沁出薄汗。泛黄的绢布上,前朝皇帝的朱批墨迹斑驳:“若后世子孙遇家国危局,可往龙隐山寻吾所藏。”三日前,容珩在整理先帝遗物时发现这份密诏,而西北战事吃紧,户部账册上的数字早已见底。
“此去龙隐山需过三重险关。”萧沅展开舆图,银枪尖点在山脉蜿蜒处,“第一道是‘百蛊崖’,崖壁生满毒藤;第二道是‘千机涧’,涧中机关密布;最后是‘龙息洞’,洞内瘴气弥漫,传闻有守宝灵兽。”
容珩将玄铁剑入鞘,龙袍下摆扫过案几:“朕已命尚方监打造避毒香囊,萧将军可挑选十名暗卫随行。”他目光转向卫蓁蓁,“你留在宫中。”
“陛下忘了?”卫蓁蓁取出太后留下的半块玉珏,与密诏上的纹路严丝合缝,“这密诏需玉珏开启,而龙隐山入口的机关,也唯有持玉珏者才能破解。”
殿外忽然传来铜铃轻响,阿七的继任者小棠跪在阶前:“将军,暗卫已在宫门外候命。”
一、百蛊崖:毒藤血刃
龙隐山的雾霭裹着腐叶气息,卫蓁蓁的绣鞋踩在湿滑的苔藓上,险些滑倒。萧沅的手臂及时揽住她的腰,玄甲的冷意透过薄纱传来:“娘娘小心,这崖壁的藤蔓会吸附血气。”
话音未落,头顶垂落的墨绿色藤蔓突然如活物般扭动,尖刺渗出幽蓝汁液。暗卫们的匕首出鞘,却见容珩抬手制止:“莫要轻易动刀,汁液溅落会引动整座山崖的毒藤。”
皇帝从袖中取出特制的火折子,点燃绑在箭尾的硫磺。箭矢破空,火光照亮崖壁——那些藤蔓在高温下竟蜷缩成球,露出藏在其中的蛊虫。卫蓁蓁攥紧玉珏,却感觉掌心传来细微的震动。
“玉珏有反应了!”她举起玉珏,月光透过镂空的龙纹,在崖壁上投出一道光影。萧沅眼疾手快,银枪挑开挡路的藤蔓,枪尖所指之处,竟露出半扇青铜门。
青铜门上的兽首衔着环形锁,卫蓁蓁将玉珏嵌入凹槽,门内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暗卫小棠突然惊呼:“小心!门后有毒箭!”
萧沅的玄甲撞在卫蓁蓁身上,将她压在岩壁上。三支淬毒的箭矢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古木,树皮瞬间发黑剥落。容珩的玄铁剑已斩断机关枢纽,却在转身时看见萧沅护着卫蓁蓁的姿势,握剑的手骤然收紧。
二、千机涧:生死棋局
涧水轰鸣如雷,卫蓁蓁望着横跨两岸的铁索桥,桥面锈迹斑斑,只剩几根锁链相连。桥中央立着石桌,棋盘上的棋子竟是活生生的蝎子。
“这是前朝的‘生死棋局’。”容珩拾起一枚棋子,蝎子尾针立刻竖起,“每走一步,对应涧底的机关。若棋路有误...”他话音未落,对岸突然射出漫天弩箭,暗卫们举盾结成防线,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
萧沅解下披风蒙住卫蓁蓁的头,自己挡在她身前:“陛下可有破解之法?”
容珩盯着棋盘,指尖抚过棋子上的纹路:“先帝曾说,前朝皇室以‘仁’为棋魂。”他突然将“将”棋推向左翼,涧底传来巨石滚动的声响,弩箭转向射向天空。然而,桥身却开始剧烈摇晃——原来真正的机关,是让桥身断裂。
“抓紧!”萧沅揽住卫蓁蓁跃向对岸,容珩紧随其后。铁索断裂的瞬间,皇帝伸手抓住她的广袖,龙袍被撕裂半幅,露出腰间染血的旧伤。卫蓁蓁这才想起,那是寿宴时为她挡毒箭留下的疤痕。
暗卫们陆续跃过断桥,小棠却在最后一刻失足。萧沅几乎本能地转身去抓,卫蓁蓁也伸出手,却见容珩的玄铁剑精准钉入岩壁,剑穗缠住小棠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三、龙息洞:瘴气迷踪
洞口涌出的白雾带着腥甜气息,卫蓁蓁将避毒香囊按在鼻间,仍觉头晕目眩。洞内钟乳石泛着幽绿荧光,地面布满白骨,其中一具骨架的手中,还握着半块与她玉珏相似的残片。
“小心脚下。”萧沅的银枪点在地面,青砖突然翻转,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蛇群。容珩取出皇宫秘藏的驱蛇粉,白雾散尽时,洞壁上的壁画显露出来——画中前朝皇帝将宝藏埋于龙形山脉的“心脏”处,而那颗“龙心”,竟是会移动的活物。
卫蓁蓁的玉珏突然发烫,指引着众人走向洞深处。当他们穿过一道狭窄的石缝,豁然看见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祭坛中央的水晶棺中,沉睡着一具身着龙袍的干尸,胸口插着的匕首,与容珩腰间的佩饰纹路相同。
“这是...先帝的匕首?”容珩的声音发颤。
话音未落,水晶棺突然震动,干尸的眼窝中亮起幽蓝火焰。地面开始龟裂,一条浑身覆满鳞片的巨蟒破土而出,蛇信扫过之处,岩石瞬间化为齑粉。萧沅将卫蓁蓁推向容珩,银枪直刺蟒眼:“陛下带娘娘先走!”
巨蟒的尾击掀翻祭坛,容珩护着卫蓁蓁滚向角落。她看见萧沅的玄甲被蟒爪撕开,鲜血溅在水晶棺上,却仍死死卡住巨蟒的下颚。玉珏在她掌心发烫,突然飞离她的手,嵌入巨蟒眉心。
一声嘶吼震得山洞摇晃,巨蟒轰然倒地。水晶棺裂开缝隙,露出里面堆满的金册玉牒。卫蓁蓁冲过去扶起萧沅,少年将军的嘴角溢出黑血:“这蟒...体内有蛊王...”
四、归途余烬
黎明前的山道上,卫蓁蓁握着萧沅的手,指尖感受着他脉搏的微弱跳动。容珩将随身的解毒丸喂入他口中,自己却因过度使用驱蛇粉而咳出血沫。
“为何...不先顾自己?”卫蓁蓁望着皇帝染血的龙袍。
容珩擦拭嘴角,目光落在她紧攥萧沅的手上:“朕是皇帝,自然要护着...所有子民。”他转身走向装载宝藏的马车,龙袍的破洞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褪色的战旗。
暗卫们将萧沅抬上软轿时,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从怀里摸出片野蔷薇花瓣,轻轻放在卫蓁蓁掌心。花瓣上还沾着他的血,在晨露中泛着诡异的艳色。
回到京城那日,城门百姓夹道相迎。卫蓁蓁坐在马车上,望着车外容珩骑在马上的背影,明黄龙旗与萧沅玄甲上的蔷薇纹交相辉映。她想起山洞里,两人为护她而并肩作战的模样,手心的野蔷薇花瓣被汗水浸湿,与腰间的玉珏一同贴着心口发烫。
当夜,容珩在乾清宫清点宝藏,发现金册中夹着前朝皇帝的遗诏:“吾藏非金非玉,乃治世之道。望后世子孙,以仁为宝,以民为天。”他将遗诏递给前来送药的卫蓁蓁,烛火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听见宫墙外传来熟悉的铜铃声——是萧沅的暗卫在巡逻。
卫蓁蓁走到窗前,看见月光下萧沅的身影。少年将军倚着宫墙,正在包扎伤口,却仍抬头对她露出个笑容。野蔷薇的香气混着龙涎香飘来,她忽然想起龙隐山洞壁的壁画,画中皇帝与将军并肩而立,正如如今的容珩与萧沅。
“明日早朝,朕会宣布用这批宝藏修缮水利,赈济西北。”容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一同听政么?”
卫蓁蓁握紧手中的野蔷薇花瓣,玉珏在袖中微微发烫。她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看龙影与蔷薇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分明。而远处的龙隐山,在云雾缭绕中,仿佛仍在诉说着前朝的秘辛与今朝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