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异管局穹顶之上,硝烟混杂着血腥焦糊与净化后的奇异气息,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刺耳的警报已被解除,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沉默,以及伤员压抑的呻吟和救援人员急促的指令声。
探照灯的光芒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照亮了凝固的血迹,扭曲变形的合金残骸以及被辰砂弦太阳之力彻底净化后留下的如同琉璃般光滑的焦痕。
残存的行动队员和信仰者们,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失去战友的悲痛以及对刚才那场神魔之战的无尽震撼。
他们在孙明辉的指挥下,如同精密而疲惫的机器,开始清理战场,收敛遗体,救助伤员。每个人的动作都带着沉重,目光不时瞥向战场中心那个被彻底制服的身影。
吴曜被特制的信仰抑制镣铐锁住了双手双脚,镣铐上流淌着复杂而强大的封印符文,任由封印布满全身。
吴曜低垂着头,湿漉漉的黑发遮住了眼睛,身体微微佝偻着,两名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信仰者押解着吴曜。
吴曜像一件被抽空了灵魂的残破容器,再无半分神圣或反抗的迹象,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死寂。
辰砂弦那柄“八面体”长枪已收敛了所有光芒,被他随意地负在身后,他本人则如同完成了任务的雕塑,静静伫立一旁,空灵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从未发生。
孙明辉面色复杂地看着吴曜。
在孙明辉的亲自押送下,吴曜被带离了这片废墟,通过重重戒备森严的通道,向着异管局最深处那传说中从未有囚犯逃脱的黑牢而去。
那里布满了由星周启山遗留设计,大地信仰者与月亮信仰者联合构筑的终极封印,是专门用来关押神使级存在的绝地。
是在吴曜逃脱之后特别建造的。
……
距离异管局总部数公里外,一座摩天大楼顶层的豪华套房内。
巨大的落地窗前,两道身影静静伫立,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塑。
冯德莱穿着他一身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金发一丝不苟,手中端着一杯如血般醇厚的红酒。
冯德莱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而疏离的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歌剧落幕。他轻轻晃动着酒杯,看着远处异管局穹顶方向渐渐平息的混乱光芒。
“意料之中。”
冯德莱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优雅,“吴曜这孩子,终究是没能创造奇迹。不过,他最后绽放的光芒,倒是比预想的要…璀璨一些。” 他抿了一口红酒,目光深邃。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截然不同的身影,蒙德里克。
蒙德里克身姿挺拔如标枪,穿着一套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带有银色滚边的复古将官制服,每一个纽扣都擦得锃亮。
腰间佩戴着一柄样式古朴,刀鞘漆黑,散发着冰冷寒气的军刀。他脸上覆盖的漆黑面具,光滑没有任何纹路,透过面具似乎能猜测到他那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毫无感情如同寒冰深渊般的眼眸。
蒙德里克双手戴着洁白的军用手套,背负在身后,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铁血冷酷,如同战争机器般的绝对肃杀感。
“辰砂弦的战力,基本确认了。”
蒙德里克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低沉冰冷,毫无起伏,如同钢铁摩擦,“‘太阳’的纯度与掌控力,已近‘概念’本身。那柄‘八面体’长枪,是完美的导体,将他的力量约束增幅到了极致。常规手段,无法抗衡。”
“哦?连您也没有把握?”冯德莱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蒙德里克冰冷的眼眸扫了冯德莱一眼,“正面冲突,胜负未知,不过有了这次的情报,下次战斗的胜利,必然属于我。但他并非我们计划的核心阻碍。”
蒙德里克的话语带着绝对的自信和一种超越个人胜负的战略冷酷。
冯德莱笑了笑,目光投向异管局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墙壁,看到那块被收缴的朗基努斯之枪碎片,“那块碎片…倒是被他们拿去了。”
“无用之物。”
蒙德里克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弑神之枪的碎片,唯有被母神选中的‘受难者’,在绝望的深渊中才能唤醒其一丝真容。
异管局他们只会把它当成一件无法理解,无法催动的‘古董’,并锁在最深的保险柜里。它在那里,比在吴曜手中更安全。”
蒙德里克的语气充满了对异管局的不屑。
冯德莱赞同地点点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动作依旧优雅,“是啊,尘埃落定。棋子归位,舞台也清理得差不多了。”
冯德莱放下酒杯,脸上温和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那么…是时候了。”
蒙德里克那戴着漆黑面具的头颅,缓缓转向冯德莱,那双冰渊般的眼眸中,仿佛有战争的号角在无声吹响。他背负在身后的右手,缓缓握住了腰间军刀的刀柄。冰冷的金属触感似乎让他更加凝练。
“时间,到了。”
蒙德里克的声音如同宣告末日的审判锤,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铁血的决心。
“通知所有神使。”
“唤醒所有沉睡的‘基石’。”
“最后的战争…”
他缓缓将军刀从漆黑刀鞘中抽出一寸!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套房内响起,一道冷冽的寒光映亮了面具的边缘。
“…即刻开始!”
随着这声冰冷的命令,一股足以撕裂空间颠覆世界的战争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以这间套房为中心,瞬间扩散开去。
创生教派积蓄已久的足以重塑整个世界的最终獠牙,在这一刻,即将彻底展露。
平静的夜幕下,真正的灭世风暴,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