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议您还是不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这样极易被人误解。”
一个突兀陌生的声音从吴曜背后响起。
吴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收回外探的身子,靠在窗台边惊恐地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位身着黑色毛呢大衣的外国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宿舍门口,躲在门前的阴影区域。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之内,一个陌生人似乎是凭空地出现在这里,甚至吴曜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你是谁?”吴曜提高了警惕,用余光扫视着周围,似乎在寻找着趁手的武器,对于这样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对方是危险人物的可能性相当大。
“请您不要担心,我是来帮助您的,我的名字是冯德莱·劳伦,您可以直接叫我冯德莱,我相信我们日后会是相当友好的朋友。”
冯德莱温文尔雅地说道,柔和且富有磁性的声音钻入吴曜的耳朵里。
他完全忽略掉吴曜的小动作,缓缓地从阴影中走出,自顾自地扯出了吴曜的椅子,整理了一下衣领,从容地坐在了椅子上面,衣摆顺着椅子边缘丝滑地垂落着,每一寸褶皱都是那样的优雅。
看见对面的人似乎较为友善,吴曜多多少少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但是现在吴曜关心的根本不是这边,而是坠楼的刘东。
“啊——!有人跳楼了!”
窗外传来女生尖叫的声音,随后伴随着脚步声,窸窸窣窣地交谈声,还有大声的招呼声。
“快!叫辅导员。”
“叫救护车,赶快,谁会抢救,他心脏停搏了!”
“校医院联系上了吗?”
“这情况得报警吧……”
听着外面乱成一团的声音,吴曜内心焦急万分,根本没有和眼前这个人耗下去的心思,草率地做出决定,对着对面的人开口说道,“冯德莱是吧,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纠缠,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我都必须下楼去看我的朋友。”
冯德莱翘起腿,将交叉的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向后倚靠,从容地回答道,“吴曜先生,我并没有阻止您下楼的打算,我只是来给您一个忠告。”
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冯德莱脸上,使得冯德莱的脸一半处于阳光下,一半处于阴影之中。
“什么忠告?”吴曜试探地开口问道,此时他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液,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冯德莱睁开了微眯的双眼,一只眼睛暴露在阳光下,显得亲切自然,另一只眼睛藏在阴影里,幽暗而深邃。
“请您不要在警察的面前提起有关他们所谓的‘邪教’的事情。”
冯德莱将食指轻轻摆在嘴唇前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吴曜则是被这一句话冲击得大脑断路了片刻,邪教,真的是邪教,今天这些诡异到了极点的事情都是邪教造成的?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害死了刘东!
不知不觉间,吴曜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中,连手指都被捏的发白。
“你是邪教?!”许久,吴曜才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冯德莱轻轻摇了摇头,向着吴曜说道,“这只不过是世人对于我们的扭曲认知,我们一般称呼自己为‘创生教派’。”
“创生教派……”吴曜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后又抬起头看向冯德莱,“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们来找我干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在警察面前提起你们?”
冯德莱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随后很快就给出了答复,“您的问题很多,但我并不能全部回答,信息是有价值的,所以我只能透露给您两个点。”
冯德莱竖起他那修长的食指。
“第一,创生教派并不是‘你们’,而是‘我们’,您现在已经是创生教派的一员了。”
“我……”吴曜感觉他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忍不住要反驳冯德莱。
但冯德莱根本没有理会吴曜,而是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第二,您在警察提起创生教派的结果只能是,被他们认定为教派的一员,随后进行‘剿灭’。”
吴曜有些忍不住了,面部有些微微涨红,直接向前踏了一步,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他们根本没有理由把我定为邪教人员,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一员,你只是害怕我会暴露你们的行踪吧。”
吴曜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鼓起了勇气,冲着冯德莱说道,“来呀,要是不想让我暴露你们的话就老实交代,不过我会马上冲着窗外大喊,大不了鱼死网破。”
吴曜看了一眼楼下,前来围观的人已经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随后又看向冯德莱。
“只要我喊一声,楼下这么多人都会知道这里有邪教,后续警察来调查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如果我在这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就同归于尽吧,就算我给老刘报仇了!”
冯德莱站起身,轻轻地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目光丝毫没有闪烁,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吴曜,就算这样,也让吴曜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舒服,甚至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冯德莱轻声说道,“看来您误会了,吴曜先生,我来这里,仅仅是送来这句忠告,至于信或者不信,全在您自己。”
冯德莱转过身走到门前,将手搭在门把手上面,扭过头用余光看向吴曜,继续说道,“不过您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尝试一下,想必您能在‘那群人’手里面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您要知道,他们,和我们,彼此都有自己的理念,理念之间的巨大鸿沟,足以碾死一大批时代下悲催的人类。”
冯德莱走出房门,将门扉轻轻合上,门锁滑入锁巢中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窗外的风吹拂着窗帘,一下一下的打在吴曜的后背上,吴曜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右手手背,茫然地看着寝室中另一端的深邃阴影。
吴曜咬了咬嘴唇,毅然决然地走向门前,将手搭在门把手上面,直接将门打开。
一阵穿堂风吹过,窗帘挂在脆弱的罗马杆上猎猎作响,吹得吴曜头发凌乱。
“刘东,你他妈的千万不要死啊!”
随后,吴曜便冲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