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梨冲出咖啡厅,外面的阳光像火一样泼下来,柏油路面蒸腾着热气。
可落在她身上,却只剩刺骨的冷。
身后周叙白的脚步声和呼唤紧追不舍,她却像没听见似的,脚步踉跄地往前冲。
“白梨!等等!”周叙白终于追上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担忧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桑白梨甩开他的手,指尖都在抖。
“放手!”
此刻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
谁都不要来打扰她!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 周叙白不肯松手,语气里带着急意,“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们一起解决……”
“你能不能别管我!” 桑白梨的声音里裹着哭腔,脑子乱成一团麻,“周少爷,麻烦你回去陪你的叶小姐行不行?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周叙白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像被她的话刺中了。
他定定地望着桑白梨,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和思甜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只是……”
“只是什么?”桑白梨几乎是吼出来的,“只是你用来气我的工具?周叙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周叙白被她吼得一怔,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桑白梨 。
脆弱得像风中的烛火,却又带着刺人的愤怒,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绝望。
“白梨……”他放软了语气,声音里带着心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可以帮你……”
“帮我?” 桑白梨凄笑出声,眼泪毫无预兆地从麻木的眼里滑落,砸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谁能帮我?”
她的母亲被人害死,含恨而终。
她的父亲野心勃勃,极有可能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亲手毁了她的家。
她爱的人,却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白梨,我在……我在这里。”
周叙白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样子,心被揪紧了,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慰。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桑白梨靠在他怀里,闭上眼,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过了好半晌,她才哑声开口,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碾出来的。
“唐家小姐,是不是叫唐婉宁?”
周叙白一怔,随后点头。
“是。本来早就想告诉你,但一直被耽误了......”
想到桑白梨的反常,他问道,“怎么了?她......”
“她是我母亲。”
“什么?!”周叙白震惊地松开怀抱,脑子像有惊雷炸开,半点才反应过来,“这…… 这怎么可能……”
可桑白梨眼底的哀恸不是假的,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骗不了人。
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惊慌道:“那宫明远不就是……”
桑白梨的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像蒙着层灰。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笑容比哭还难看,“多可笑,我的仇人,有可能是我亲生父亲。”
周叙白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深深的心疼,他再次将她搂入怀中。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这两个字。
“白梨......”
“我没事。” 桑白梨的声音很轻,带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至少现在,我终于知道自己是谁,知道父母是谁。”
知道......
该向谁讨回一切。
周叙白坚定握住她的手,“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桑白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她刚才是真的失控了,那些话像刀子一样,不仅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周叙白温柔地摇头,指尖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痕。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其实我一直......”
“梨梨!”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像块冰投入滚水。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傅聿危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拎着个印着草莓图案的蛋糕盒,像尊沉默的雕像。
他望着相拥的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沉沉地锁着他们,像结了层冰。
桑白梨看到他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母亲惨死的画面和他的脸重叠在一起。
滔天的恨意从心底翻涌上来,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几道血痕才勉强按住冲上去的冲动。
周叙白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她的手,给她无声安慰。
傅聿危的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眸色暗了暗,却没说什么,只是朝桑白梨温柔说。
“梨梨,我来接你回去。”
周叙白想说什么,桑白梨却先一步挣脱他的手,缓步走向傅聿危。
傅聿危自然地替她撩开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把手中的蛋糕递给她。
“饿了吗?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谢谢。”
桑白梨接过蛋糕盒。
傅聿危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往车边带。
“白梨!”周叙白在身后不甘喊道。
傅聿危的脚步顿了顿,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鸷,转瞬又换上温和的表情,回头看向周叙白。
“周三少还有事?”
周叙白没理他,只是定定地望着桑白梨,眼神里有担忧,也有恳求。
傅聿危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桑白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悠悠地开口。
“听说三少最近在和叶家小姐交往?真是恭喜啊。”
周叙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我没有和叶思甜交往。”
“哦?” 傅聿危挑眉,“为什么不?叶思甜可是叶家最疼爱的小女儿,要是娶了她,对周三少的事业可是大有裨益。”
“我从来没想过用婚姻作为筹码。”周叙白冷冷地回敬,“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盯着桑白梨。
傅聿危轻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不知是笑他的天真,还是笑他的不自量力。
“这怕是由不得三少做主吧?周老可是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呢。”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地扎在周叙白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下意识地看向桑白梨,眼神里带着慌乱。
可桑白梨并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敛着眉眼盯着手中的蛋糕盒,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聿危不再多言,揽着她转身就走。
周叙白还想追上来,桑白梨这才回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周叙白只得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