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这十六个字品了又品,品了半天才发现,这逆天战术,简直不是人能想出来的!
神!这他么的就是神啊!
其实游击战,也没什么稀奇的。
这种打法,早在汉代的彭越就用来袭扰过楚军。
不过真正称的上游击战鼻祖的,大概就是刚死没几个月的毛文龙了。
这家伙经常去建奴老巢搞事情!
打得过,就干你!打不过,掉头就跑!
不是抢粮草,就是烧粮仓,从不恋战,干了就开溜,很是鸡贼,把皇太极搞的烦不胜烦!
但又奈何不了他!
估计皇太极那身毛病就是给这小子气出来的!
袁崇焕要是不把他杀了,历史车轮的走向,根本轮不到他这个后辈来改变!
去世几个月了,也不知道他穿越了没。
翌日,鸡笼港码头,一片繁忙,人声鼎沸。
朱启明有点忐忑。
这北上,要面对的,可不是粤北那些小卡拉米土匪,是成建制的,处于上升阶段的后起之秀——后金铁骑!
游击战,能凑效吗?
会不会水土不服?
我这导演,会不会演砸啊?
“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请将军指示!”
李若链的报告声打断了朱启明的思绪。
朱启明点点头,指向北方:“目标,旅顺港,出发!”
“呜——!”
低沉的牛角号响彻云霄。
码头上,陆文昭、陈默、杜金生、阿月,带着所有留守的军民,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恭送将军!”
“祝将军武运昌隆,凯旋而归!”
陆文昭的吼声最响,他看着朱启明,眼中是托付生死的决绝。
阿月紧紧抿着嘴,手里握着朱启明留给她的鞭子,眼神里是野兽般的坚定。
朱启明挥了挥手,转身登船。
再见了,我的血汗工厂。
再见了,我的免费劳工。
大殖子!赢麻了!你们可要好好的啊!
要死,也等老子回来再死!
……
舰队破开碧波,一路向北。
海风越来越冷,刮在脸上,像刀子。
朱启明站在船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心里那点“领导”瘾头早就被吹得一干二净。
妈的,真要去跟后金八旗硬刚了。
游击战,游击战……
他脑子里反复盘算着那十六字真言,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按时间算,赵率教这会儿应该快到遵化了。
然后,就该光荣了。
救他吗?
朱启明陷入了沉思。
救了赵率教,就等于帮了袁崇焕。
袁崇焕这个逼,历史上的争议比他妈的烂账还多。
万一我这边辛辛苦苦勤王,他那边转手就把我卖了,给我安个“擅杀边帅”的罪名,我找谁说理去?
我这蝴蝶翅膀,到底该往哪儿扇?
扇好了,是风口上的猪。
扇歪了,就是风暴里的小鸡。
正他妈头疼呢!
“嗡——!”
朱启明脑子里突然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他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海里。
“将军!”
王翠娥一声惊呼,像只受惊的豹猫,一步蹿过来,死死扶住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白得跟死人一样!”
她的手很稳,但声音里全是藏不住的紧张。
朱启明被她扶着,缓缓坐到甲板上,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一片混沌中,一个清晰无比、带着几分不耐烦和霸道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响了!
去后方搞游击?
搞个屁!
建虏的主力,他妈的全都奔着北京城去了!
你跑去人家屁股后面烧火,能烧出个什么花来?连个大官都捞不着砍!
要去,就去天子脚下!
去德胜门!去广渠门!
那儿,才有真正的大鱼!
朱启明猛地一哆嗦!
这个念头……不是我的!
这股子“老子天下第一”的口气,这唯我独尊的思路……
又是那个死木匠!
他妈的,阴魂不散啊!
紧接着,又一个念头强行塞进了他的大脑。
赵率教,来不及了,死就死了吧,一个辽东将门,跟袁蛮子穿一条裤子的,不值得费劲。
但是!
满桂!
大同总兵满桂!这个莽夫,必须救下来!
他是个能打的!是个好使的炮灰!
朱启明吓了一大跳!
我操!
我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把人当炮灰?还分得这么清?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好像那不是自己的。
想了半天,他只能苦笑着接受现实。
行吧,死木匠,算你狠。
人在屋檐下,脑子不由己。
你说了算。
从这天起,朱启明的“病情”加重了。
他常常一个人对着海面发呆,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李若链和王大力不止一次看到,将军的嘴唇在无声地嚅动,好像在跟谁说话。
有时候,他会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王体乾这个老狗,居然还没死?”
“客巴巴那个贱人,现在在哪儿?”
王大力听得一头雾水,凑过来问:“将军,啥是客巴巴?”
朱启明回过神,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刚才说话了吗?”
王大力:“……”
王翠娥急得不行,天天盯着伙房,给朱启明炖各种补汤。
“将军,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进船舱歇会儿吧?”
朱启明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只能点头。
可一闭上眼,脑子里的“电影”就开始强制播放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他“坐”在龙椅上,下面跪着黑压压的文武百官。
一个白胡子老头,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君子不与小人争利”,他听得直打哈欠。
画面一转,是喧闹的西苑,他在冰上拖着小车,玩得不亦乐乎,旁边一个白胖的太监笑得像个弥勒佛。
他“知道”那个太监是魏忠贤。
他甚至“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还是做木匠活有意思。
记忆的碎片像潮水一样涌来,冲刷着他原本的认知。
他“看见”了朱由检,那个瘦弱、固执的弟弟,跪在自己床前,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野心和恐惧。
他“看见”了无数张陌生的、却又无比熟悉的脸。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消散了。
只剩下一位女子,身穿华贵的凤袍,仪态万方,正穿过缭乱的光影,温柔地、带着一丝哀愁地,朝他款款走来。
她的眉眼,如诗如画。
她的笑容,能让冰雪融化。
朱启明的心,没来由地狠狠一抽。
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嘴边。
“张嫣……”
“将军!将军!你醒醒!”
王翠娥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满脸都是快要哭出来的焦虑。
“你又做噩梦了?”
李若链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对王大力低声说:“将军这状态……不对劲。到了旅顺,必须让他好好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