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第一次碰面他就发现了他们的特别。
相信先生与他们相处得更多,相信更能发现他们的不同。
邓文彦勾唇轻笑,师徒十余载,他对先生比对他亲生父亲还了解。
要不是李柏松特别合先生胃口,先生这人便是如此,碰上他感兴趣的人或事,便如幼童一般喜怒形于色,迫不及待一点都等不及的样子。
这也是先生不喜欢官场的一个原因。
形形色色的人都戴上了面具生活,叫人难以分辨,身心俱疲。
先生年纪大了,能寻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师弟,能叫先生欢心,他和师兄便安心了。
相比于邓文彦此时的心思单纯,老李家众人的心就太过复杂可爱了。
李老二和袁氏激动的抓紧彼此手臂,也不管这还是在外头,不是床上,眉来眼去,头皮都乐开了花。
就是很想乐。
哈哈,小弟要做县令大人的小师弟了,四舍五入,他们就是县令的半个亲戚。
狗娘养的刘老爷,你别回来,回来老子就按头打死你个龟儿子。
白花花的三两银啊,肯定不久就能追回来了。
今年跟着娘好好干,再挣下三两,明年就能有自己的私房钱了。
光明正大的那种。
哈哈哈,两人紧紧掐住对方,生怕自己忍不住大笑出来,惊到了县令大人煮熟的鸭子还飞了。
李老大看看小弟又看看旁边的县令,再看看潘邋遢,恍如做梦,不敢相信。
他,成了县令大人的亲戚是不是就不用下地了?
李老三和王氏也是深一脚浅一脚,恍恍惚惚,县令大人的先生还抱过他们家闺女儿子,儿子还在人身上尿过两次,可真是出息大发了。
回头得给先生扯两尺布料做一身新衣吧?
大蛋儿和二蛋儿还不太懂县令大人小师弟的含金量,但也觉得挺牛气,更重要的是他们喜欢和潘鹤一起玩儿。
打柴的时候他们总能一起悄悄爬树掏鸟蛋,小石子嗖嗖的,他们还没学会打兔子,潘先生做了小叔先生是不是又能回来住了,学会打兔子指日可待啊!
大丫二丫走在最后头,如果小叔做了县令大人的小师弟,家里的日子就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吧。
即便娘肚子里生的不是弟弟,还是妹妹。
大丫紧紧牵住了二丫的手,她们的明天好像又明亮了一点。
李玉兰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其中一个,看似是她扶着秦芳慈,其实是她挂在秦芳慈身上被拖着走。
娘诶!
亲娘啊!
再回头想想娘开始骂她的,骂得真对。
要不是娘大棒加甜枣敲打她,她一头闷进许家,会过的什么苦日子。
瞧瞧许家淮那什么人啊!
现在好了,她弟弟是县令大人亲亲小师弟,好男儿还不是任她挑选。
她不着急嫁人了,一点都不着急了,这次她可得好好选一选。
各方面都得顶呱呱才行。
相比较于家里人的开心欣喜,秦芳慈开心之后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背靠大树好乘凉,但他们家从此后规矩得更加严明。
尤其是李老大李老二李玉兰袁氏这几个。
还没怎么着呢,瞧瞧这几人脸上已经开始狐假虎威的神色,她得拿两根小皮鞭跟在后头敲打,直到他们自己刻在骨子里,端正立身才行。
杜氏背着三蛋儿,三丫牵着四丫,四人在门口方向张望了好几次。
就是很着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婆婆说过,外头的事自有家里人操心,他们几个就好好在家守好家门别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
可心里是真的慌。
家里的日子眼看一天天好起来,要是出事,呸呸呸,不会出事的,肯定不会出事的。
“娘,奶奶他们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三丫仰着小脑袋,眼眶中都有了泪花花。
四丫一只小手牵紧三姐,另一只小手里拿着小木棍,吃饱的娃娃见风就长,肉嘟嘟的小脸再严肃也让人觉得可爱。
“打,打,打!”四丫挥舞着手里的小木棒,表明她可以帮忙打坏人,让三姐不要害怕。
终于,老李家人又出现在视线里,杜氏看见走在前头的两人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一个是她刚刚看见的县令大人,另一个怎么会是潘先生?
“三丫,你看,那是潘先生吗?”
三丫才要回答,四丫已经丢开三姐的小手,挥舞着小木棍朝潘鹤飞奔而去了。
“先,生,爷爷”小姑娘喊得磕磕巴巴,她好久没有看见先生了。
“爷爷,飞,飞飞。”
小姑娘张开双臂,潘鹤接了个满怀,心都跟着柔软成一片。
“小四丫,想爷爷了没?”
四丫在潘鹤怀里踢蹬着小短腿,“爷爷,飞!飞飞!”
“哈哈哈,好,小四丫想飞飞喽,那就飞飞,飞飞哦。”
“咯咯咯……”
小姑娘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回荡,叫人都跟着轻快放松下来。
无需多言,潘鹤在这里的轻松自在已经有了画面。
邓文彦由衷跟着高兴儿,他还未成亲,母亲给他订的娃娃亲,因得他的孝期,未能成亲,他这边孝期刚出,未婚妻家中祖父病逝,祖母一年后伤心郁结,也仙逝了,如今还需两年才能出孝,他亲事还未落,更别说有子嗣叫先生享天伦了。
“潘爷爷。”三丫甜甜地喊。
杜氏脸上也露出笑来,只见这架势就知道无事了,“潘先生回来了,今儿家里准备了大肉包,凉拌了先生最喜欢的野菜。”
“好,好,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吃饭,吃饭,先吃饭再说。”潘鹤抱着四丫,牵着三丫,对着杜氏背上的三蛋儿做鬼脸,三蛋儿就咧开没牙的牙龈笑得天真灿烂。
阳光明媚,山花灿烂,真情最暖人人心脾。
干饭,老李家人是专业的。
大家暂时放下心里的小心思一起忙碌起来。
李老二高高兴兴打了水端到邓文彦跟前,“大人,你洗了手先歇一歇,饭菜马上就好。”
站在老李家院子里,刚才闻见的若有似无的香味浓郁起来,萦绕在鼻尖,把人馋虫都勾了出来,本来只有三分饥饿的人一下饥肠辘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