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假期前一天的赫奇帕奇寝室静得出奇。城堡上空外飘着细雪，公共休息室里传来阵阵欢笑，她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圣诞舞会的礼服和勇士搭档。而艾莉丝独自坐在四柱床边，掌心摊着那件被施了缩小咒的斯莱特林校服。
墨绿色的布料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银线刺绣的蛇纹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游动起来。她捏了捏领口内侧那行哪怕被缩小也能闪着流光的烫金“property of Slytherin”，叹了口气。
带回家？还是藏在这儿？
她几乎能想象家人的反应。
妈妈会挑起眉毛，用一种“我早就知道”的语气说：“所以，我女儿的情感启蒙对象是个斯莱特林？”
外公则会捋着胡子，毫不客气地评价：“斯莱特林的剪裁确实比赫奇帕奇强，你穿黄黑条纹活像只胖嘟嘟的小蜜蜂。”
爸爸大概会推推眼镜，严肃地写下《论青春期子女的审美叛逆倾向》的论文大纲。
艾莉丝把脸埋进校服里，布料上残留的苦艾和墨水的气息让她耳根发烫。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小蛇吊坠，银蛇盘绕的造型，茉莉花苞形状的月光石在昏暗的寝室里泛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这是二年级时，化作城堡防御系统的巴希达留给她的礼物。
那时候…
有求必应屋…蛇形吊坠突破了教授的防护咒…迸发出的绿光…救了我……
她突然攥紧吊坠。
巴希达…真的会伤害我吗…
“我需要一个能和城堡对话的地方……”她轻声呢喃，吊坠的月光石微微发烫。
“咔嗒。”
寝室石墙上砖头悄悄移动，慢慢浮现出一道门——厚重的橡木门板，表面雕刻着缠绕的藤蔓与蛇形浮雕，门把手是两条交错的银蛇，蛇眼镶嵌着黯淡的绿宝石，整扇门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艾莉丝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后是向下延伸的螺旋石阶，潮湿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她顺着台阶走下去，心跳加速——
这里曾是巴希达的巢穴。
但如今，阴暗的隧道变成了明亮的圆形石室：
地面干燥平整，古老的如尼文在石板间流转；
墙壁爬满银绿色藤蔓，盛开着指甲盖大小的形若茉莉的白色小花，在黑暗间散发出盈盈微光；
中央的水池清澈见底，倒映着穹顶的星光，仿佛把整片夜空都装了进来。
二年级时总是突然窜出来的巴希达不见了，只剩下水池边一座小巧的银质蛇形雕像。
艾莉丝跪在水池边，吊坠的银链垂入水中，激起一圈涟漪。
“你会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她轻声问，“会不会…伤害到我？”
水面突然泛起微波，无数萤火虫般的银色光点从藤蔓、雕像、甚至她自己的吊坠中飘散出来，一群古老的魔法精灵，围绕着她缓缓旋转。
后颈的茉莉胎记隐隐发热，花瓣纹路亮起银光，与光点共鸣的频率逐渐同步。
这是……记忆？
她的意识被拉入一段幻象：
千年前的霍格沃茨，赫尔加·赫奇帕奇手持一株月光下盛开的茉莉，将花瓣浸入银杯；身旁的萨拉查·斯莱特林以蛇杖划破指尖，滴血入杯。
“情绪如藤蔓缠绕灵魂，”赫奇帕奇叹息，“若能过滤苦痛，罗伊纳或许不会……”
“需要媒介。”斯莱特林冷声道，“茉莉纯净，蛇毒稳固——但必须活体刻印。”
杯中液体泛起珍珠母光泽，却因拉文克劳的猝然离世，永远停留在未完成阶段。
幻象切换至雨夜。婴儿时期的艾莉丝蜷缩在外公怀中，灵魂因茉茉死前的冲击而濒临碎裂。
外公的魔杖蘸着月光苔汁与非洲树蛇毒混合的药剂，在她后颈一笔一画刻下茉莉纹路。
“茉茉的祝福太纯粹，而你的灵魂太敏感……”他喃喃道，“只能将它改造成炼金情绪屏蔽器。”
药剂渗入皮肤的瞬间，胎记绽放银光，将暴走的悲伤转化为柔和的守护波纹。
现实中的光点突然汇聚成赫奇帕奇与斯莱特林的虚影，轻轻触碰她的胎记。
“契约成立。” 古老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以精灵之誓，承创始之志。”
胎记的温度骤然消退，艾莉丝踉跄后退，发现水池倒影中的自己——后颈的茉莉纹路边缘，多了一圈极细的蛇形暗纹。
没有声音，但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情绪涌入脑海。
不是冰冷的契约
是温柔的祝福
银色的光点仍在空中飘浮，像一场温柔的雪，无声地落在艾莉丝的肩头、发梢。她怔怔地望着它们，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酸涩。
我竟然怀疑过你……
她曾以为吊坠是某种契约——以为巴希达给予她庇护，必会索取代价。就像那些古老的童话，与精灵交易的人，最终都会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可此刻，当她站在这里，感受着光点轻触皮肤的温暖，后颈的茉莉胎记微微发烫，她才终于明白——
这不是交易。
这是馈赠。
艾莉丝缓缓跪在水池边，双手捧住胸前的蛇形吊坠。月光石映着萤火，茉莉花苞的纹路清晰可见。
“对不起……巴希达”她轻声说，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不该怀疑你。”
水面泛起涟漪，仿佛城堡在轻轻叹息。
一滴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不知是池水，还是她自己的眼泪。
突然，后颈的茉莉胎记灼热起来。
她下意识去摸，指尖触到皮肤的一瞬——
“哗——”
石室墙壁上的藤蔓疯狂生长，细小的花苞在她眼前绽放，清甜的香气弥漫开来。银绿色的藤蔓缠绕上她的手腕，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握住她。
没关系。
没有声音，但她听到了。
藤蔓松开她，指向水池——水面倒映的不再是她的脸，而是一幅模糊的画面：
二年级的她，怀里抱着缩小的巴希达用斯内普教的飞行咒，和西弗勒斯一起在禁林上空飞行；
蛇怪巨大的头颅低垂，黄瞳中闪过一丝柔和，毒牙轻轻碰了碰她的衣领；
一缕银光从蛇怪额间剥离，化作她如今颈间的吊坠……
它选择了你。
城堡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不是责备，而是宽容。
当艾莉丝站起身时，藤蔓已退回墙壁，茉莉花依旧安静地开着。光点重新聚拢，在她面前铺成一条发亮的小径，指向来时的台阶。
她踏上台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水池中央，一朵洁白的茉莉正缓缓沉入水底，而银蛇雕像的眼中有绿光一闪而过。
谢谢。
她在心里轻声说。
这一次，水面泛起涟漪，像是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