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傅庭川舅舅，叫林语曦语曦阿姨，怎么听，怎么不合适。
傅心悦叫习惯了，不想改口，明明语曦阿姨更好听。
不过碍于傅庭川的威压，她还是乖乖叫了句：“舅妈。”
傅庭川这才满意，淡淡应了声：“嗯。”
林语曦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一个连爸爸头衔都还没挣回来的人，居然先开始要求别人改口了。
上车前，她拍了拍傅庭川的肩膀，“傅爸爸，加油。”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傅庭川全世界也只怕她一个，只能黑脸当司机。
后排三个孩子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哇声一片，哇得傅庭川太阳穴疼得厉害。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安静得出奇，和幼儿园里的其他普通孩子不一样。
“老婆。”
林语曦坐在旁边，正在看教育基金的文件，没抬头，“怎么了？”
“这儿子，深得我心。”
林语曦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笑起来，“这话，你应该对儿子说。”
对她说有什么用？
“你生的。”
他实事求是的一句话，让林语曦直接默住了。
不无道理。
但也不全是她的基因啊，他也有一半。
“嗯，接收到了。”林语曦把文件放到腿上，转身面对他，认真建议道：“但是吧，我觉得你应该让浩浩知道，你非常喜欢他，非常爱他。”
或许是因为两人天生的处事方式不同，林语曦倾向于直接表达爱，而傅庭川倾向于用行动表达爱，所以......
他选择随波逐流。
“有你就够了。”
林语曦：“......”
毁灭吧，教不了。
后排，傅心悦和顾子轩一人一边，又拌上了嘴。
“你要是告诉你爸爸，不让我进博雅小学，我就举报你们家！我妈妈是大总裁，很厉害的，警察肯定会把你爸爸带走！”
“那我就举报你妈妈！”
“我妈妈没有做错事，你举报也没有用！”
“那我就举报你爸爸！”
傅庭川眉心一跳一跳的。
拐进小区大门的时候，他暗自决定，回头要多买几箱避孕套，囤在储藏室里。
......
因为顾子轩的那一句‘要举报她爸爸’，傅心悦一晚上都提不起劲。
两个男孩在客厅中央搭乐高玩具的时候，她抽空跑进书房，找到正在加班处理工作的林语曦。
“语曦阿姨......”
林语曦转移视线，看到傅心悦难得情绪低落，瘪着小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她连忙放下工作，把孩子提到自己腿上，关切道：“怎么了？浩浩和子轩惹你生气了？”
傅心悦摇了摇头，垂着眸，玩弄手里的小发夹，“语曦阿姨，你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吗？”
林语曦咯噔一下。
静雯姐没有解释过吗？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有问过你妈妈吗？”
傅心悦还是摇头，“妈妈工作很忙，对我很凶。”
儿童时期的教育尤为关键，所以林语曦大概能猜到，为了消除席素珍带来的影响，傅静雯对悦悦是严厉的。
慈母多败儿。
但林语曦不是悦悦的母亲，所以可以肆意柔情。
她弯着腰，看着傅心悦的侧脸，替她擦汗，缓缓道：“你爸爸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妈妈会带你去看他。”
傅静雯和她提起过，悦悦爸的坟墓在西郊。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听到这一句，林语曦的眼眶有点湿了。
同样的问题，她曾预想过浩浩会问起，但中间的整整七年，她没等到，反而等到了诈尸回国的傅庭川。
可能是浩浩比较早熟，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所以没问。
借着这个问题，林语曦终于有机会把在心底组织了千万次的答案背出来：“你爸爸在执行一个神秘任务，现在回不来呢，不过语曦阿姨相信，你爸爸一定很爱很爱你，和你妈妈一样。”
傅心悦猛地直起身，全身上下的颓然都不见了，转头惊喜道：“他是特工吗？”
林语曦没想到，悦悦居然还知道这个职业。
“嗯，差不多吧。”
死亡课题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还太早了，没必要给无忧无虑的童年徒增乌云。
傅心悦乐坏了，撑着手，从林语曦的腿上跳下来。
“语曦阿姨拜拜！”
她说完，撒欢跑了。
林语曦笑着摇头，果然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啊。
客厅里，林承浩和顾子轩正在搭最后一块积木，只听见走廊里传来傅心悦的欢呼。
“哈哈哈，你们知道吗？我爸爸是特工哦！像蜘蛛侠和蝙蝠侠一样的特工哦！”
顾子轩都醉了，这算精准猜中他的舒适区了。
“蜘蛛侠和蝙蝠侠是超人，超人你懂吗？”
傅心悦静下来，“哦，那什么是特工？”
顾子轩的眼珠子在天上转了一圈，“碟中谍那样的吧。”
傅心悦没看过。
不过这三个字，她记住了，回家就让妈妈放给她看。
完成三个跑车模型后，门铃响了，一位跑腿小哥举着一个五彩斑斓的生日蛋糕，高声道：“您好，蛋糕到了，麻烦签收！”
傅庭川今晚的职位是照看孩子的临时奶爸，只见他闻声，站起身，走到门口，潦草几笔签下林语曦的名字。
顾子轩羡慕坏了，‘哇’了一声，“是乐高的耶！浩浩，这是你妈妈订的蛋糕吗？我好羡慕你啊，我妈妈每次都给我订超人的，但是我还是喜欢乐高。”
林承浩情绪稳定，“那让你妈妈明年给你订乐高的。”
顾子轩摆了摆手，“我妈妈不会同意的啦，她懒得换。”
三颗小小的脑袋围绕着生日蛋糕，一叹更比一叹高。
听到外面的动静，林语曦从书房里出来。
这个蛋糕是她派助理跑了五家蛋糕店才找的，乐高款。
“来吃蛋糕吧！”
三个小孩早就迫不及待了，晚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加上小孩专属的运动量，肚子早就空了。
不知谁按灭了灯，整个空间暗下来。
七根蜡烛立成一环。
火柴一划，火光亮起。
林语曦起头唱生日歌，边唱边录像，声音渐渐被傅心悦和顾子轩两个大喇叭盖过。
镜头里，是林承浩巴掌大却极具折叠度的脸。
她的缩小版，迷你版。
怀胎九月生下的宝贝。
林语曦的鼻腔忽然酸了，音节也像被卡在喉咙里。
这是浩浩第一次同时拥有爸爸和妈妈给他过生日。
一个像样的生日。
以后还会有很多的。
一定会的。
到了许愿环节，林承浩本不想许愿的，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生活就是顶配了。
但在林语曦鼓励的眼神下，他还是打算许下一个：全家身体健康。
双手刚合十，右侧突然传来顾子轩略带讨好的声音：“浩浩，你能不能许愿——让你爸爸妈妈收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