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的中元节鬼市上,个穿解家长衫的瞎子在卖罗盘,罗盘指针始终指向黑石岭,盘面上的“生门”二字正在渗血。解九认出,瞎子袖口露出的朱砂痣,与自己掌心消失的那颗一模一样。瞎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在他掌心画着“迷藏”二字:“第九层的血海没干,生门的残魂在找替身,你要是敢再去黑石岭,就会变成第二个解明砚——永远困在‘如果’里。”
陈念在鬼市的角落买到串银蝶手链,链节的纹路与守墓令分毫不差。摊主的脸在灯笼下忽明忽暗,像是阿风恋人的模样:“这手链能在生门里辨真假,只是每次用,都会看见最痛的回忆。”手链突然发烫,烫出的红痕里,浮现出陈风被怨魂撕碎的画面,他的银蝶吊坠在血里浮沉,最后被只戴着解家令牌的手捡起——那是解明砚的手,他的指尖缠着阿青的金线,正往吊坠里注入噬莲血。
尹霜的青铜符牌在鬼市的戏台前亮起,符牌与台上的《锁魂戏》戏服相吸,戏服的袖口突然掉出张字条,是尹新月的笔迹:“生门的残魂会变成你最想念的人,骗你留下。我娘当年就是被变成我爹的残魂骗了,困在里面三十年,直到魂魄被血海吞噬。”戏台上的花旦突然转身,露出的面容与尹霜母亲一般无二,她的水袖缠住尹霜的手腕,往后台拖,后台的阴影里,隐约有无数人影在晃动,都穿着尹家服饰。
解九的陨铁剪刀在瞎子面前突然震颤,剪刀的反光里,映出瞎子的真面目——是解家初代掌门的怨魂,他的青铜剑正藏在袖中。“你以为你能躲过?”怨魂的剑刺向解九的瞬间,陈念的银蝶手链爆发出强光,链节组成的“陈”字挡住剑刃:“他不是解明砚,不会被‘如果’困住!”手链的光芒中,陈念看见解明砚在生门里的画面:他拒绝了幻象里的平凡生活,用噬莲血劈开血海,只为给阿青的魂魄开条生路,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里面。
鬼市的戏台突然坍塌,后台的阴影里冲出无数尹家残魂,他们的面容都与尹霜的亲人一般无二。“傻孩子,留下吧,这里有你娘做的桂花糕,有你爹教你练的剑法。”残魂们的手抓住尹霜的脚踝,她的青铜符牌突然炸开,碎片组成的“尹”字照亮了残魂的真面目——是被血海吞噬的尹家后人,他们的胸口都插着生门的钥匙,钥匙的形状,是尹新月的玉扳指。
解九的陨铁剪刀刺向戏台的地基,地基下露出的不是泥土,是通往生门的暗门。门内的血海翻涌,解明砚的虚影在血里挣扎,他的噬莲之体正在枯萎,花瓣上的血珠滴在阿青的魂魄上,她的身影在血里渐渐透明:“明砚,放手吧,我不怪你没带我出去。”解明砚的虚影突然抬头,看见解九的瞬间,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着“关上门”。
陈念的银蝶手链突然缠住暗门的锁链,链节的光芒与血海产生共鸣,血里浮出的残魂突然安静,他们的手组成桥,通往暗门的出口。“这是最后次机会。”阿风恋人的声音从手链里传出,“解明砚用自己的魂魄压住了大部分怨魂,现在关上门,他就永远出不来了。”手链的光芒中,陈念看见解明砚的最后画面:他笑着对阿青的魂魄挥手,说“我在生门里守着,你们在人间好好活”,然后转身冲向怨魂最密集的地方。
尹霜的青铜符牌碎片突然组成完整的符牌,符牌与暗门的石门产生共鸣,石门缓缓关闭。“娘,爹,对不起。”尹霜的眼泪滴在符牌上,“但尹家的人,不该活在回忆里。”石门关闭的瞬间,她看见解明砚的虚影在血里对他们挥手,他的噬莲血化作漫天花瓣,落在石门上,组成“平安”二字。
鬼市的天快亮时,瞎子、摊主、花旦都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的纸钱灰烬。解九的陨铁剪刀插在暗门的位置,剪刀的影子在晨光里,像极了个“守”字。陈念的银蝶手链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字条,是陈风的笔迹:“守墓人守的不是墓,是希望,现在,希望在你们手里了。”
长沙城的中元节过后,黑石岭的双生莲突然全部盛开,花瓣上的“明”字与“青”字在阳光下闪着光。解九在莲旁立了块新碑,上面刻着“生门已关,往事随风”,碑的背面,是他抄的解明砚的话:“所谓守护,不是活在‘如果’里,是在‘当下’好好活。”
沅江的水面上,漂来无数银蝶形状的纸船,每艘船上都点着长明灯,是九门后人为解明砚和阿青放的。渔民们说,夜里总能听见沅江上传来《锁魂戏》的调子,像是有人在唱:“百年迷藏,终是守得人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