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岭的新土下突然渗出黑血,在地面画出与迷藏阵星图相同的纹路。解九埋下的莲种三天内长到丈高,花瓣上的纹路竟是九门初代掌门的生辰八字。他握着陨铁剪刀靠近时,莲心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脸,是解明砚站在还魂池边的背影,他手中的金线正缠着阿青的魂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着“等我”。
陈念埋下的银蝶灯残片在月光下发烫,残片拼出的灯盏里,浮出陈家守墓人的骨殖,指骨指向的方向,裂开道能容人通过的地缝。地缝深处的石壁上,刻着“迷藏阵九层,每层藏着一门的罪证”,最末行的“解”字被血覆盖,血渍里混着的金线,与阿青同心结的纹路完全一致。有只通体漆黑的蜈蚣从血字里钻出,螯肢上的毒腺,正滴着与还魂池相同的绿水。
尹霜的青铜符牌突然在深夜起飞,符牌背面的“尹”字渗出的血珠,在地上画出通往迷藏阵第八层的密道。密道的石阶上粘着片戏服碎片,是阿白当年穿的水袖,碎片里裹着的《锁魂戏》戏词写道:“第八层的粽子,是解明砚用噬莲血炼出的‘护阵兽’,它认金线不认人。”尹霜刚要伸手去捡,碎片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尹新月母亲的脸:“傻孩子,那不是护阵兽,是阿青的半缕魂魄,被解明砚封在阵里,就为了等他回来。”
解九的陨铁剪刀在莲心青铜镜前突然震颤,镜中解明砚的背影缓缓转身,露出的面容竟与解九一般无二。“你以为你是偶然来黑石岭?”镜中人的嘴唇动了动,“解家每代都会有个‘替身’,生来就带朱砂痣,就是为了在迷藏阵崩塌时,用自己的魂魄当药引,护住九门后人。”青铜镜突然炸裂,碎片中飞出的金线缠住解九的朱砂痣,痣上的血珠滴在莲瓣上,花瓣瞬间绽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九门信物——其中解家的令牌背面,刻着“明砚欠阿青一条命”。
陈念的银蝶灯残片在密道尽头组成完整的灯盏,灯芯燃起的瞬间,第八层的石门轰然洞开。门内的石台上,摆着具被金线缠满的女尸,面容与阿青一模一样,只是眉心嵌着颗莲子——莲子里跳动的,是与解明砚噬莲之体相同的红光。女尸突然睁开眼,金线如毒蛇般缠向陈念:“你身上有陈家的血,当年若不是你们守墓人把长生蛊母蛊藏起来,明砚也不会...”话未说完,女尸的胸口突然裂开,飞出的不是内脏,是团黑雾,雾中传来阿青的哭声:“明砚,我恨你骗我,可我更怕你不来。”
尹霜的青铜符牌在石门内突然发光,符牌与女尸眉心的莲子产生共鸣,莲子裂开的瞬间,飞出无数银蝶,蝶翼上的守墓令图案,正与陈念银蝶灯的光纹相吸。“这才是迷藏阵的真相。”尹新月母亲的声音从符牌里传出,“解明砚当年设阵,根本不是为了长生,是为了用阵眼的还魂池,把阿青的魂魄拼完整,只是这池...要用九门仇人的魂魄当养料。”银蝶突然集体转向密道入口,翅膀上的光,照亮了角落里缩着的人影——那是个穿解家长衫的老者,正用金线缝合具残缺的尸体,尸体的面容,与解明砚一般无二。
解九的陨铁剪刀突然自动出鞘,剪断了老者手中的金线。老者缓缓转身,露出与解明砚相同的面容,只是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的是莲心的碎屑:“我不是解明砚,是他用噬莲血和执念捏出的傀儡,守着这阵等了一百年,就为了...”话音未落,傀儡的胸口突然炸开,飞出的血珠里,浮着解明砚的绝笔:“阿青,若有来生,换我当你的金线,缠着你永不散。”
迷藏阵的第八层突然剧烈摇晃,女尸的金线与银蝶交织成巨网,将所有黑雾困在中央。陈念的银蝶灯爆发出强光,灯影里的陈家守墓人魂魄集体伸手,与巨网合力净化黑雾:“当年的仇,该了了。”尹霜的青铜符牌贴在女尸眉心,莲子彻底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阿青魂魄——她对着解九微笑,身影渐渐透明,金线最后缠了缠他的朱砂痣,像是在说“不欠了”。
黑石岭的莲株突然全部凋零,花瓣落地化作青铜锁链,将崩塌的迷藏阵牢牢锁住。解九看着掌心渐渐消失的朱砂痣,突然明白镜中解明砚的话——所谓替身,不过是解明砚用魂魄种下的念想,就盼着有天能有人替他说句“对不起”。陈念的银蝶灯在此时熄灭,灯座里刻着的“陈”字,正与尹霜符牌上的“尹”字,在月光下拼成个“和”字。
密道的出口处,阿白的戏服碎片化作纸灰,被风吹向长沙城的方向。纸灰落在解家祖祠的焦土上,长出株小小的金线草,草叶上的露珠里,映出解明砚牵着阿青的手,慢慢走进还魂池的画面——池水解开了他们身上的金线,也解开了九门纠缠百年的迷藏。
而在黑石岭新土覆盖的石门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刻痕,是解九的笔迹:“迷藏结束,该回家了。”刻痕里渗出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极了阿青当年没掉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