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妤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面,她好像又置身在冰冷的江水中,她不停地呼救,不停地挣扎,却还是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往下沉,感受着自己被无尽的冰冷包围。
又要死了吗?
就在死亡的恐惧再一次将她包围席卷之时,她似乎听到有人一直在呼喊她的名字。
“简妤!”
“简妤!”
“……”
她想要睁开眼,她想要回应他,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开口说一个字,就在她彻底绝望之际,她的身体忽然被人紧紧拥住,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她拼命地汲取着这份温暖……
她想要活下去。
等到那抹温暖离去,她拼命地想要追逐,却怎么都追不上。
“别走!”
一道痛苦的呼喊声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而此时,病房里的男人闻言立马快步走了过来。
“简妤,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简妤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伸手揉了揉脑袋,却还是感到头痛欲裂。
她伸手用力拍了几下,想要让自己迅速恢复清醒,陆崇景见状立马抓住了她的手。
他找了她一整晚,熬得双眸通红,就连胡茬都冒了出来,和平日里那个一丝不苟的陆律师实在是判若两人。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眼底写满了担忧。
“简妤,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简妤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稍稍动一下就像是被撕裂那般的疼痛。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陆崇景立马心领神会。
“想喝水是不是?”
简妤点头。
陆崇景立马就去为她倒了杯温水,还特意问护士要了吸管,方便她喝。
简妤喝了水,喉咙总算没那么疼了,也终于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她恍惚间记得,她彻底失去意识前,有许多人踹开仓库的大门走了进来,为首的就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难道是师兄……
她看着他,印象里,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沧桑狼狈的模样。
她喉咙轻微滚动了下,“师兄,谢谢你。”
陆崇景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在病床旁边坐下。
“有没有好一点?”
简妤点了点头。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师兄,你是找了我一晚上吗?”
男人抬眸注视着她,低低“嗯”了一声。
简妤心中十分感激,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也许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再睁开眼的机会。
上天不会给同一个人两次重来的机会。
她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师兄,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已经……”
她的语速有些快,身体又实在虚弱,没一会儿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陆崇景连忙站起身,他将枕头垫在她的脑袋后面,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好,又贴心的替她轻拍着后背。
而这一幕,正好落在了病房门口的司砚北的眼中。
跟在他身后的南风见他久久不进去,忍不住开口,“总裁,你怎么不进去啊?”
等他好奇地探出头往里面看去,陆崇景已经起身走到了病床后面,还贴心地帮简妤把病床摇上去了一点。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简家人看见简妤醒了,都立马走了进去,简母快步走到病床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吓死妈妈了!”
她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眼眶早就憋得通红,这会儿看见她醒了,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行清泪也倏地落了下来。
简妤伸出手,想要替她擦眼泪。
“妈妈,别哭……”
简母紧紧抓着她的双手,她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想要确定她的存在,确定她此刻是好好的。
而简父和简老爷子虽然不像她这般失态,但看着简妤醒了,也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简老爷子看着她苍白如纸的小脸,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好一点了没有,身上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简妤不敢瞒他,“就是头还有点点晕。”
她的话音刚落,陆崇景立马就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巧克力,然后贴心地为她剥开了糖衣。
简家人此时才真正注意到这个默默无闻的小伙,而简妤看起来对他也是很信任的,只见她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巧克力,张嘴吃了下去。
作为常年的低血糖患者,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眩晕的感觉,而甜食能够让她很快地恢复过来。
简老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想到他也为了简妤的事奔波了一夜,甚至还出动了直升机和无人机,配合着司砚北的人一起,在海城展开了地毯式的搜寻。
作为简妤的家人,他对他自然是感激的。
“小陆啊,昨晚真是辛苦你了,小鱼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啊。”
简妤此时也一脸感激地看着他,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她对活着实在太过渴望。
陆崇景神色淡然,不卑不亢。
“简爷爷,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老爷子一脸赞赏地看着他,然而下一秒,他忽然转头看向病房门外,话锋也一转。
“但是除了小陆,小鱼,你最要感谢的还是砚北啊,他是第一个找到你的,也是他第一时间把你送到了医院,配合着医生忙前忙后,你当时的情况特别危险,如果没有砚北,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们想都不敢想啊!”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口看去,简妤看向病房门口的男人,他的脸色沉得吓人,那双眸子却紧紧凝在她的身上。
她思绪混乱。
她彻底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原来是他吗?
而南风见状立马拉着司砚北走了进来,他把他拉到病床边,然后绘声绘色地和简妤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简小姐,真是多亏了司总啊,那个仓库已经荒废很多年了,而且位置偏僻不说,连一点光亮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啊!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是总裁率先朝那里走了过去,我们见状也都跟上了,没想到,你真的在那里!”
简妤看着病床旁的男人,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衫,衣服上还有明显的血迹。
是……她的血吗?
她忽然想到仓库里的那一幕,她飞快地把手拿了出来,只见双手干干净净,指甲缝里的血迹早已消失不见,就连身上也不知何时被换上了病号服。
她惊恐起身,目光迅速望向四周,“谁帮我换的病号服,我原来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