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其实并未怎么关注程以沫。
但那道视线不移开，一直定在他脸上。
纪凡对程以沫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即，他转向姜萱。
“我们走吧。”
姜萱瞥了李易安一眼，直接取出令牌。
光芒一闪，两人被白光包裹，凭空消失在原地。
干脆。
利落。
甚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无视。
李易安脸上的温和笑意淡去，不动声色地问道：“以沫，那是你的旧识？”
程以沫的眼神恢复清冷，只吐出一个字。
“嗯。”
停顿了一下，她补充。
“一个老乡。”
李易安的目光落在远处那块古老的石碑上。
密密麻麻的名字中，他似乎在寻找什么。
“能在外省那种地方晋级武皇，天赋与机遇缺一不可，有些傲气倒也正常。”
他重新挂上温和的笑。
“不过你放心，第九席的位置，无人能与你相争。”
程以沫轻声道：“多谢李少。”
她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投向石碑。
最下方，不起眼的角落。
两个古朴的字体。
纪凡。
李易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看到那两个字时，他眼底的温和，终于被寒意取代。
一个外来的武皇，也敢如此傲慢。
下次，就算是姜萱护着，也要让你知道李易安这个名字，在燕京究竟意味着什么。
……
光影变幻。
纪凡与姜萱出现在一座庄园门前。
庄园占地极广，却并非金碧辉煌，反而透着一股返璞归真的厚重。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浓郁到近乎液化，形成淡淡的薄雾，一座巨大的阵法将整片庄园笼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一名气宇轩昂的青年等候在此，剑眉星目，一身修为已至三星皇境。
他看见姜萱，立刻迎上。
“姐，你回来了。”
姜萱只介绍了一句。
“我堂弟，姜云。”
她看向姜云，命令道。
“带他去见爷爷。”
说完，她身形直接融入了庄园的雾气之中，消失不见。
姜萱一走，姜云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脸上热情也淡了几分。
他引着纪凡向内走，貌似随意地开口。
“纪兄真是人中之龙，不知是何等机缘，竟能于外省突破皇境？还能拥有法身之躯，真是羡煞旁人。”
姜云言语间带着试探，眼神里藏着审视。
纪凡看他一眼，似笑非笑。
“是你想知道，还是你家老爷子想知道？”
一句话，堵得姜云笑容僵住。
他眼底露出一丝恼怒，但很快恢复如常，只是语气冷淡了不少。
“纪兄说笑了，请随我来。”
姜云在前带路，将纪凡引向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空地。
他脚下亮起微光，如同走在平地上一般，轻松地穿了过去。
纪凡双眸中，玄奥之色一闪而过。
眼前不是平地，是一片广阔的湖泊，只是被一层精妙绝伦的幻阵所覆盖。
他嘴角微扬，步伐不变，跟了上去。
稳稳踩在无形的湖面上。
他忽然开口。
“姜家的幻阵，倒是有几分意思。”
平淡的一句话，让姜云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有些尴尬地回过头，干笑道：“纪兄慧眼如炬，我只是想和你开个小玩笑，没有恶意。”
纪凡没有在意，继续跟着他前行，脚下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仿佛踩碎了什么无形的东西。
整片湖面骤然震荡！
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瞬间从湖底冲天而起！
姜云脸色剧变，他忘了，纪凡并不了解姜家阵法的禁制！
“糟了！”他面如死灰，失声惊呼，“出大事了！”
“吼——！”
一声震天怒吼。
平静的湖面轰然炸开。
一只体长数十米，通体覆盖灰色鳞甲的独眼巨兽破水而出！
六星皇兽！
那只巨大的独眼中，充满了仇恨与暴戾，死死锁定二人。
下一瞬。
一道灰色的光线自独眼中射出，快到极致！
光线所过之处，空间凝固！
姜云来不及反应，半边身子便被瞬间石化。
就在这时，天空上飘下千百点璀璨的星芒。
星芒组成实质的星辰丝线，瞬间编织成网，精准地迎向那道石化光线。
嗤嗤——
星芒与光线碰撞，发出阵阵消融之音，短暂地阻断了皇兽的攻击。
那覆盖在两人身上的灰白石壳，也随之寸寸龟裂。
纪凡震碎石壳，脱困而出。
正欲动用法身之躯，一道白衣身影，悄然从天而降。
宛若谪仙。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伸出一只玉手，对着那头暴怒的皇兽，轻轻向下一按。
“轰！”
不可一世的六星皇兽，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
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按回湖底！
湖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女人缓缓落在湖面。
她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的姜云。
声音温婉。
“姜云，你先回去吧。”
“是，伯母。”
姜云愧疚地低下头，又朝纪凡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狼狈离去。
他很清楚。
若非纪凡刚才那意境的星芒阻了一瞬，他现在已经是一尊石像了。
纪凡打量着这位走来的女人。
精致的妆容，得体的服饰，还有一双与姜萱轮廓相似，却更加摄人心魄的眼眸。
柳知秋在距离纪凡三步之外停下，微微一笑。
“看你神色从容，想必是没有被吓到。”
纪凡神色平静地回应。
“异兽见过不少，只是没想到，姜家竟会圈养一头活的皇兽。”
柳知秋静静地注视着纪凡，仿佛要将他看透。
“从皇兽身上破解其天赋，化为己用，是燕京世家的手段。”
纪凡默默问了一句。
“所以，他不是故意的？”
柳知秋轻轻摇了摇头。
“武皇殿能助人踏入皇境，可皇境之后，一步一登天，同样艰难。”
“在他这个年纪，能有三星皇境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放在燕京这片地方，才显得不起眼。”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
“更何况，萱儿又那么耀眼，他难免会有些压力。”
一番话，已经给足了解释。
纪凡点点头，行了一礼。
“见过夫人。”
柳知秋忽然眨了眨眼，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狡黠。
“他除了将姜家信物交给你，就没让你……带句话给我？”
纪凡很少撒谎。
但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夫人，还是说了一句违心的话。
“姜局说，甚是挂念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