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琰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下:“长公主,你放过雍国吧,我求你——”
“现在不放过雍国的人是你的岳父大人。”萧祁凰挑眉,“云宝成的军队正围在皇城外,继续僵持下去,你猜云宝成会不会不管那些人质的死活,直接率兵破城,在宫里称帝?”
裴子琰脸色惨白,一句话说不出来。
“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平叛,再看在往日情分上,直接扶持你做雍国皇帝?”萧祁凰语气玩味,带着几分讥诮,“裴子琰,被囚在将军府这么多天,你的梦还没醒吗?”
裴子琰抬眸看着她,眼神悲凉:“是不是只有把我逼入绝境,才能让你拥有报复的快感?”
萧祁凰淡淡一笑,嗓音寒凉:“不必太高看自己。”
涉及到开疆拓土,她可没心思再去报复谁,简直天真幼稚。
萧祁凰命人叫来杨璃月,吩咐祁渊把杨璃月带上:“先去宫里再请一道圣旨,点齐兵马,带着杨璃月去东州,命东安王调两万精锐,由杨璃月挂帅。”
祁渊恭敬应下,几个黑甲骑精锐上前,押着裴子琰和云骁然离开。
裴子琰被押走之际,还不死心地看向萧祁凰,眼底带着卑微的祈求,像是怀着最后一次希望。
可惜萧祁凰对他早无一丝情意,此时更不会有一丝一毫心软。
大年初六,恢复早朝的第一天。
祁渊进宫请了道圣旨,黑甲骑整军出发,带着裴子琰和云骁然,浩浩荡荡往东安王封地而去。
等他下一次归来之时,就是南诏旗帜插上雍国疆土之日。
或许,也会是他们成亲之日。
萧祁凰站在城楼上,望着前方高头大马上的祁渊,心里如此想着,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继续给姬兰羽解毒。
药浴,汤药,银针。
三管齐下。
起初是每天两次药浴,三天之后每天一次,再到后来每两天一次。
前后用了十五天,随着姬兰羽一口积聚在肺腑里的黑血喷出,他身上余毒被彻底清除干净。
“解毒一事暂时不必让人知道。”萧祁凰淡道,“此次跟你一起来南诏的使臣,未尝没有异心者。返程路上继续佯装孱弱,确保一路平安回到东襄再说。”
姬兰羽刚解了毒,脸色还有些苍白,看起来有点大病初愈的虚弱。
他点了点头:“嗯。”
姬兰羽解毒之后,待在长公主府静养。
萧祁凰则继续忙于朝政,朝中大臣已经习惯了摄政长公主的雷厉风行,也接受了皇帝随时退位的可能。
年后的气候依旧寒冷。
祁渊带着杨璃月,率黑甲精锐,用了四天半时间抵达东州。
圣旨传到东安王府时,所有人惊怒交加。
“真是可笑!一句话就要调走我们两万精兵?皇上这是故意想削弱东安王府的兵权?!”
“杨璃月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从未上过战场,兵马给她干什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府主厅里一片压抑。
年过七十的东安王坐在主位,面沉如水,不怒而威。
杨家三个儿子坐在两侧。
怒火冲天的人是长子杨广康,他满脸阴沉怒容,语气激烈:“这一切都是那个长公主的主意!父亲千万不能同意——”
“不同意?”东安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让我抗旨吗?”
明黄圣旨就摆在案上,祁渊的黑甲骑就候在王府大门外。
他们倒是抗旨试试。
杨广康脸色一僵,咬牙道:“难道我们只能乖乖交出兵权?”
厅里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东安王次子杨广胜虽是沉默,却也知晓其中利害关系:“淑太妃送来的信,父亲已经看过了,静王眼下被囚在龙卫阁,罪名确凿之下,我们交出兵权才能保静王一条命。”
杨广康怒道:“谁知道萧祁凰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我们交出兵权,朝廷出尔反尔又该如何?”
“大哥不必激动。”东安王三儿子杨广平开口,“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毫无意义,圣旨颁了下来,是让璃月有机会去战场立功,对东安王府来说不一定是坏事,璃月的功劳也是东安王府的功劳——”
“杨璃月是你的女儿,你当然乐见其成!”杨广康脸色铁青,愤怒地看着他,眼神带着质疑和控诉,“几个月前你口口声声说女儿失踪了,搞得父亲勃然大怒,东安王府兴师动众,派出那么多人寻找她的踪迹,还把导致她失踪的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结果呢?她悄无声息去了京城,成了萧祁凰的爪牙,如今帮着朝廷夺父亲的兵权,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儿!”
杨广平不悦起身:“大哥说这个话太过分了吧!长公主送来的信里说得很清楚,璃月是被人送去了中州,若无长公主前去中州,璃月现在不知落得了什么下场,这件事尚未查个水落石出,你就在这里冤枉璃月,不知大哥安的是什么心?”
杨广康冷笑:“她到底是自己出走,还是被人送走,谁能证明?这些不过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我甚至怀疑,这根本就是你们三房为了争权故意设的计——”
“够了。”东安王冷冷开口,“都什么时候,还吵个不停?”
老二杨广胜沉默片刻,问道:“父亲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东安王沉声道:“把璃月叫进来。”
杨广平眉心微沉,看了父亲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一身戎装的杨璃月走进厅里,身姿虽然瘦弱,却颇有几分武将之女的气势。
她平静看着在座的祖父和叔伯父亲,以及几位兄长和堂兄,最后目光落在祖父脸上,屈膝行礼:“祖父。”
东安王打量着这个孙女,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长公主让你来的?”
“是。”杨璃月点头,“长公主在中州府救了我和一百多名女孩,听说我是东安王孙女,并且有武功在身,就把我带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