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处蹲在那块金属片前，指尖顺着刻痕滑过。七个数字排列得整齐，像是谁用刻刀一笔一划留下的记号。
“7-19-23-8-4-11-6。”他低声念了一遍，“不是坐标，也不是日期。”
虞媚儿靠在他身后半步，法杖轻点地面，一道淡青色的光晕自杖尖扩散开来，扫过四周泥土与碎石。几缕残余的魔力波动在空气中微微震颤，像被风吹动的蛛丝。
“三个小时前有人来过。”她收回法杖，“三处岗哨都有接触痕迹，能量残留很弱，但路径连起来……正好绕开我们刚才走的主道。”
吴一处站起身，把金属片翻了个面。“这玩意儿原本应该嵌在某个装置上，可能是记录仪或者信号中继器。被人强行拆下来，扔在这儿。”
“故意的？”
“八成是。”他笑了笑，“要么是慌了神乱丢，要么就是想让我们看见。”
虞媚儿挑眉：“你觉得他们希望我们发现？”
“不。”吴一处摇头，“他们是怕后面的人找不到交接点，所以留下标记——可又不敢明着留名字，就用数字代替。这串数，可能是代号，也可能是暗语。”
他话音刚落，系统界面悄然弹出：【检测到异常信息源，是否启动回溯探查？】
“来。”他心中默许。
视野瞬间模糊了一瞬，紧接着，过去六小时内的活动轨迹以虚影形式浮现在眼前。四道陌生的身影在废弃工厂周边短暂停留，停留时间最长不过十分钟，最短的只有两分钟。没有战斗痕迹，也没有资源采集行为，纯粹像是在等什么人。
“四个家伙。”吴一处眯眼，“一个从北坡下来，两个从西边绕过来，最后一个直接穿林而过——都不走常规巡逻线。”
虞媚儿凑近看那虚影轨迹：“有没有任务记录？”
“没有。而且他们的装备等级和冒险者编号都不在公会备案里。”
“那就怪了。”她冷笑，“没任务、没报备、还专挑死角走，这不是做贼是什么？”
吴一处收起系统视图，拍了拍手。“先不动他们。打草惊蛇容易，可万一背后还有更大的网，咱们现在冲上去，反倒让他们缩回去。”
“你想盯？”
“不止是盯。”他从空间里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符文贴纸，边缘泛着微蓝光泽，“我这儿还有十几张低耗追踪符，放路口就行，谁经过自动记下气息特征和时间。省事，还不怕漏。”
虞媚儿看着他熟练地将符文压进石缝、土坑、断梁夹角，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你还真把这当成副本清小怪了。”
“本来就是。”他咧嘴一笑，“boSS死了，小弟还在蹦跶，咱们不就是专门来收尾的？以前打团本，哪个不是灭完主教还得清一遍复活祭坛？”
“那你可别忘了，这次的小怪说不定会反杀。”
“反杀也得有命才行。”他把最后一张贴纸埋进一块塌陷的水泥板下，“等数据攒够，咱再一个个请他们喝茶。”
虞媚儿轻轻哼了一声：“茶？你上次请人喝茶，结果对方喝完直接吐火球砸了议事厅屋顶。”
“那是他自己魔力失控。”吴一处理直气壮，“我泡的可是正宗比奇春芽，温补养神，绝不含任何刺激性成分。”
“可你加了三勺辣椒粉。”
“那是为了驱寒！”
两人说着，已沿着外围路线走完一圈。七处关键节点全部布控完毕，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每一声都代表一张符文成功激活。
夜风渐冷，远处荒原上的枯草随风起伏，像一片沉默的海。
虞媚儿忽然停下脚步：“等等，刚才你说那串数字不是坐标……可如果它是某种编码呢？”
“比如？”
“比如对应字母。”她快速心算，“A是1，b是2……7是G，19是S，23是w，8是h，4是d，11是K，6是F——GSwhd KF？不通。”
吴一处却眼神一闪：“等等，倒过来试试。”
“F-K-d-h-w-S-G？”她皱眉，“还是不像。”
“不是全倒。”他抬手比划，“中间那个‘8’是分界点，前后对称替换——像密码轮盘。7对6，19对11，23对4，8居中不变。这样看，可能代表一组配对关系。”
虞媚儿盯着他：“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热血传奇老玩家的基本素养。”他耸肩，“当年为了抢屠龙刀，谁不得研究几天Npc对话里的隐藏提示？一句‘月圆之夜’能让我蹲野猪林守三天。”
“然后被雷劈了三次。”
“那是因为我没带伞。”
她忍不住笑出来，随即正色：“如果这是联络暗号，说明他们内部已经有成型的传递机制。我们布符只是被动监控，得主动挖一下他们的资金和物资流向。”
“盟重城那边有熟人？”
“不止是熟人。”她眼神微冷，“情报网里有几个曾被余波收买过的线人，后来改投我们这边。他们要是敢再动歪心思，我不介意让他们体验一把‘自愿坦白’的感觉。”
“暴力逼供不符合精神文明建设。”
“我只是请他们吃顿饭。”
“然后在饭里下沉默术药剂？”
“那是助消化。”
吴一处哈哈一笑，从空间摸出两张折叠好的地图铺在地上，用碎石压住四角。“行，你负责查钱，我继续盯人。明天早上六点，我们在东三区旧哨塔汇合，交换情报。”
“要是发现异常呢？”
“不急。”他手指点了点地图中央，“高层一崩，底下肯定乱。这时候最容易露马脚——有人突然搬家、有人疯狂囤货、有人半夜跑山沟里发信号……只要动，就会留下痕迹。”
“你就这么笃定他们会自己跳出来？”
“人啊，一旦没了头，第一反应不是逃命，而是抢位置。”他嘴角扬起，“赵天霸倒了，总有人觉得自己能接班。野心这东西，压不住的。”
虞媚儿静静看着他，片刻后轻声道：“你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领袖了。”
吴一处愣了一下，随即挠头：“别夸我，我容易飘。上次李铁柱说我运筹帷幄，我当晚就梦见自己穿着龙袍在比奇城门口摆摊卖烤串。”
“你还挺接地气。”
“那是必须的。”他收起地图，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毕竟咱的目标不是当皇帝，是让兄弟们都能安心下线吃饭。”
两人并肩朝外走去，脚步落在碎石上发出轻微声响。前方一条狭窄小径隐没在乱石之间，通往内陆废弃据点。
吴一处忽然驻足。
“怎么？”虞媚儿问。
他没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系统提示无声浮现：【检测到微弱信号波动，来源方向：东南侧三百米】
他低头看向手腕内侧，一道极细的红光正在皮肤下缓慢流动——那是他设在追踪符文上的同步感应。
有人触发了第一道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