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墨眼睛微眯，神色变得危险起来。
南思慕丝毫不惧的对上，“她用的感应系统，需要特定的仪器扫描，这里没有。”
“在哪？我去拿。”时景渊起身，作势要走。
南思慕对他的态度就没有对郁辞墨那么针锋相对，认真道，“这种仪器是J国军方专用保存绝密资料用的，华夏不会有。”
在场的人神色都变了下。
没想到这中间还会掺上J国。
“你怎么知道？”时简书问。
南思慕低下头，舌头抵着自己受伤的半边脸划了半圈。
“你们不是都猜到我跟阿念有着共同经历了吗，她会的，我会，我会的，她也会。”
“包括国外军队最新更新的武器？”
南思慕一哽，眼神表现略有些尴尬。
“除此之外。”
刚刚话说的太满了。
郁辞墨哼笑出声，被他暗暗瞪了一眼。
能跟她联系上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还能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交换设计图素材。
不想被看轻，他补充道，“阿念待的那个地方也有。”
郁辞墨看向了时简书。
如今海岛捕捞计划还在继续，不过打捞上来的在时念给的图纸的帮助下已经还原的差不多了。
时简书会心的掏出手机，屏幕摆在南思慕跟前。
“看到叫停。”
南思慕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凑上去看了几样，发现有些微的不对劲。
“停！上一张。”
时简书划了回去，南思慕盯着屏幕上的仪器看，眉头越拧越深。
“这些仪器是重新组装的？”
“有问题？”时简书自己看了眼，前面这些都是已经完成修复，开始做功能测试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华安那边三天两头请着两家老爷子会面的缘故，就是想把时念叫回去。
这样他们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不过前段时间时念去军区被那什么郑成功看不起的事情，时简书借题发挥传了回去。
深刻‘表明’时念如今对军工所的厌恶。
所以如今华安和帝都这边几近要撕破脸了。
看南思慕对这些也不陌生的样子，时简书心里已经浮出一个想法。
“材料不对。”南思慕一针见血。
时简书轻声‘嗯’了下，“实验阶段，选取备选材料。”
那些原材料都太过稀有，他们又不是财大气粗的帝都，做不到用原材料去做实验。
选择了最顶配的参数先测试功能，后续生产再更换材料。
南思慕心头一直萦着一股怪异的感觉。
“你们见到仪器的初始状态是什么样？”
时简书奇怪他的问题，但还是答了，“海里捞的。”
南思慕脑子里一时之间各种想法充斥而来，表情逐渐僵硬。
他看向郁辞墨，问出了那个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问题，“她为什么失忆？”
“问这个干嘛？”
“说！她为什么失忆！？”
南思慕突然暴起，温慕然吓得身子一抖，一直沉默的温照临跟温照宴对视一眼，察觉到蹊跷，起身围了过来。
“按照推算，应该是遭遇了巨大爆炸，后脑受到强烈冲击导致失忆，有什么问题？”
“爆炸？...怎么会？”他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郁辞墨从他情绪里抓到些什么，蹲在他身前，“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南思慕无视他的问题，嘴唇打着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郁辞墨如实道，“具体时间不确定，但至少是半年前。”
“那这半年...”
“只有阿念一个人在岛上生活，我遇见她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要怎么说话，怎么做表情，只有日复一日规律的时间表。”
南思慕坐着的身子一下就弯了，不知是在摇头还是在发抖，整个人变得不对劲起来。
郁辞墨急了，上前抓住他衣领，把人拎着坐起，“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什么！现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别再考验我的耐心。”
他一甩手，南思慕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落在地。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架势像是要咳出血来。
“叫医生来吧。”温慕然担心的上前。
“我去。”温照临起身，小跑着出去。
南思慕趴在地上，身子都在颤着，不知是咳得狠了还是如何。
眼泪顺着腥红的眼尾落入他发丝之中。
“我...我以为时家和温家会接收到她的信息。”
他轻音说着，双目空洞的盯着地上的几双鞋子。
“你说什么？”
郁辞墨上前把他拽起，他身子像是无力，时景渊上前，跟郁辞墨一人拉一只胳膊，让他坐在了沙发上。
“说吧。”
南思慕垂着头，咬着舌尖用痛感换他离家出走的理智。
他深呼吸几口，调整着，缓缓开口。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的地方。
一个十平方左右的小房间，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每天听到的，看到的，都只是一块冰冷的屏幕传输过来的。
他必须要跟着屏幕上的东西去学习。
只有考核对了，才能有早饭吃。
若是错了，他一天都要饿着肚子。
每天的生活重复如此。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毕业了一样又一样的内容，也记不得他的年龄。
自从他被通知正式毕业后，他从十平方的房间里搬到了放满仪器的地方。
身边和他共事的，是他考核失败后进到那狭窄的房间奖励他毒打的人。
很奇怪吧。
他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时不时会故意犯错，引他们出现。
因为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见到自己的同类。
只有看见他们的时候，他才能确认，自己原来是个人啊。
和他们共事后，学习内容变成了任务内容。
他用自己的技术，帮他们攻破一道又一道的防火墙。
制作一种又一种新型无解的病毒。
可那些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以为驯化了自己。
可就在他接触那些仪器第一天开始的时候，他就有了新的心思。
他们把他当做了同类，他都开始怀念从前挨打的日子。
而这样，他也尝到了很多好处。
比如，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广阔。
他们渐渐把他归纳为自己人，讨论的事情逐渐在他心中形成一个潘多拉宝盒。
他想要出去看看的心思疯狂的生长着。
他开始犯错，以此来试探。
他渐渐藏拙，悄悄埋下种子。
在他们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有一天，他搜寻到了一个相等的频率，只是弱到他无法相信自己的技术。
接连许久，都是如此。
他开始尝试着和那条频率搭上线。
他记得很清楚。
这是一千一百五十九天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