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午后西沉,落回天边,彼时的天端分外妖娆,千丝万缕的红霞拉拢着云彩,朦胧并溃散。
南宫耀扶腰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疲累感,从头蔓延到脚,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眼神懒懒地环顾四周,并不熟悉的房间,并不熟悉的被子,以及空气中似曾相识的味道,一种淡淡的微乎其微的梅花香。
胡扯。
“……”说了是经历了一场幻觉,哪来的熟悉味道?
他的手懒悠悠地摸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又往下摸了摸,先是一惊,猛地一掀薄被,大惊失色:“我去,老子衣服呢!”
东瞅瞅西瞅瞅,定睛落在床脚的一摞上,迅速弯腰伸手够到,三两下扒拉到身上,扣子没系上就跳到地上,开始穿裤子穿鞋,东倒西歪手忙脚乱的。
过后又往床上仔细一瞧,嚯,凌凌乱乱,他皱着眉哀叹一声,可能是出了大事了。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了,翟月端着一小壶从外头进来了。
翟月看到他醒了,呆呆的站着的样子,还知道自己穿好了衣服,笑了笑,“你醒啦?我去给你泡了一壶清心的竹叶茶水,兑了一点菊花,醒了就喝一杯吧?”
他走过去往杯子里倒上一杯淡绿色的茶水,看到南宫耀仍旧呆愣地站在原地,歪头笑道:“耀儿怎么了,一直站着不动,可是走不了了吗?”
南宫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含义,脸上一红,慢悠悠地挪步过去,坐在他的对面,战战兢兢地不敢看他。
只是一直低着头也不是办法,翟月在对面已经喝起茶来,吸吸溜溜地,故意发出了蛮大声音。
南宫耀心里窘迫不已,也好奇无比,轻挠了一下眉毛,实则是盖着脸,装作不经意地问:“我这一觉睡得可挺久的哈?”
翟月吹着贴到杯缘来的竹叶,将其吹回水中,漫不经心地回:“嗯,睡得又沉又老实。”
老实就好,老实就好,南宫耀暗暗松口气,也捧着一杯茶水慢饮起来,接着就被翟月的下一句话吓到差点呛死。
翟月道:“耀儿不愧是身经百战,不管对谁,有些事情当真是无比娴熟。”
“咳咳”他呛了一口,脸憋得通红,断断续续地问他:“我,我,我对你,对你,不安分了,吗?”
他都不敢想,若是翟月点头说是,他该要找个地缝钻一钻的。人家太公对自己警惕十足,他才信誓旦旦地向人家保证过,转头就祸祸了人家孙儿。
“这个没有,”好在,翟月没有这个意思,他放下杯子,看着他,“我是说那些姑娘们,你仿佛谁都熟识似的?”
南宫耀讪讪一笑,心里默默嘀咕,说话不要说得那么有歧义不行吗?
随口解释了句:“哦,我以前常来,新来的姑娘没几个,其余的都认识。”
翟月转着小茶杯,飘着眼神问:“那位穿得血燕子一般的姑娘,又是哪位?好像跟你的关系不同寻常似的。”
什么血燕子啊,说的跟鬼故事似的,南宫耀觉得无聊,没有回他。
哪知翟月却像是意识到什么,放下酒杯拍桌而起,“我便知道,她是你相好的是吗?你居然还让她亲你!你说要娶的人就是她是不是?”
这都哪儿跟哪儿?他什么时候对翟月说过这样的话了?再说了,他什么时候让谁谁谁亲他了?
还有,翟月这么激动干嘛?还这么大力气拍桌子,咋不拍碎它呢?石头做的,手不疼吗?南宫耀翻了个白眼,“你喝多了吧你?我没事干让别人亲我干嘛?”
翟月仍旧不死心,他可是亲手擦掉的口脂,对比了就是那位红纱女子嘴上涂抹的,南宫耀分明是抵赖不得,无话可说了。
吃起醋来毫不顾形象,双手抱胸,即使盛气凌人的模样,却满口酸溜溜的话:“不是她还有谁?嗯,你倒是告诉我啊?你心定的姑娘是谁啊?小小年纪就心定,知道什么是心定,嗯?什么是情意吗?”
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翟月,他还有点反应不来,努力眨了眨眼睛才勉强相信不是在梦中,张了张嘴却只是反驳了一句:“谁小小年纪啊?”
他都一千多岁了,能不知道吗?倒是某个姓翟的,二十余二有没有啊?他虽不能说看着翟月从小长大的,但也算看过翟月小小年纪的时候,跟他比年纪,翟月真是白瞎了一双眼。
翟月自知说错了话,顿了顿,接着又抬起语调:“你今日非得告诉我,你喜欢的姑娘是谁不可,快点说,她是谁?”
南宫耀酒后初醒,被他这么一顿狂轰乱炸,忍不住揉揉穴位,闭眼沉思。
这爷孙俩今日都怎么了?怎么都开始惦记起他有没有心上人起来了?他父母仙去,催他成亲的担子落到了灵王哥哥肩上,现在来了人界,怎么还有别人一样要上赶着管这事呢?
胡乱揉了两下,才抬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的?难不成你没有好好认罚,跑来偷听了我与太公讲话不成?”
翟月悠悠看他一眼,“方才丫鬟小桥来找我,我随便听她说了两句早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