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阳光,透过“启航号”观景穹顶,洒在林岳肩上。
他身前,是一幅壮丽的地球联邦全息图。一座座反重力城市,如银色巨笋,破土而出,刺入澄净的天空。空天港内,新一代“烛龙”级战舰的龙骨,在机械臂的交响中缓缓合拢。百亿人类的生命磁场,汇成一股蓬勃的、金色的洪流,滋养着这颗星球。
这是一个黄金时代的序曲,由他亲手谱写。
“将军,‘创世纪划’第一阶段报告。”倪子涵干练的身影出现在他身侧,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自豪。“苏首席与米娅博士,成功将‘先驱者’的折叠空间技术微型化。我们的民用飞船,三天内即可抵达火星殖民地。”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一丝无奈,“另外,波塔波娃将军刚刚提交了对月面新合金装甲的测试报告,她认为材料太脆,因为她用拳头在上面留了个印子,建议回炉重造。”
尖端实验室内,空气中弥漫着臭氧与能量的甜腥味。
“不行!稳定阈值又崩溃了!”苏晚晴眼眸布满血丝,烦躁地将一支数据笔丢向墙壁。数据笔在半空中骤然悬停,被一只微型无人机精准接住,送回她面前。
“问题不在数据,在法则本身。”米娅水蓝色的眼眸里,无数数据流瀑布般倾泻,“我们试图用积木,去搭建一片真正的海洋。”
“那我们就造一片能浮起积木的海洋!”苏晚晴重新抓起笔,眼中燃起偏执的火焰。
月球,“星尘圣殿”。奥蕾莉亚银发披肩,指尖牵引着一缕璀璨星尘。那缕星尘,如温顺的灵蛇,在她身前一位金发少女的掌心,凝聚成一朵微缩的星云。“感受它的呼吸,艾米。”奥蕾莉亚的声音,温柔而充满力量。不远处,阿纳斯塔西娅靠着廊柱,看着女儿,眼中是欣慰与骄傲。女儿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皇者气息,已远超当年的自己。
“精神防御部,泠。”一道清冷的意念,直接在林岳脑海中响起。“近期,全球范围内出现三十七例‘深度梦魇’患者。他们的梦境,不再是虚空呓语,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寂静’。就像有什么无比巨大的东西,正在你身后,屏住呼吸。”
“暗影议会”的秘密基地,位于地球最深的阴影中。夜莺一袭黑衣,与黑暗融为一体。她将一杯温热的红茶,递到林岳面前。那双曾包容所有阴影的眼眸,此刻只倒映着他的身影。“那片‘纯粹黑暗’,没有生命,没有意志,甚至没有存在本身。它只是……‘无’的另一种形态。比虚空更古老,更本质。”她的话,让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林岳轻抿一口红茶,闭上双眼。意识沉入眉心,那枚七彩的“初源之种”,正在缓缓转动。一幅新的星图,在他识海中展开。那是一片荒芜死寂的星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但在星域的中央,悬浮着一座由光与影构成的宏伟建筑。它仿佛存在,又仿佛只是一个幻影。“阿卡西记录馆”。宇宙的图书馆。一段信息,如醍醐灌顶,涌入林岳的意识。那里,记录着“观察者”、“大过滤器”、“虚空教团”……一切的真相。
就在此时,一道猩红的紧急通讯,强行切入。
菲莉亚的投影出现在林岳面前。她一袭火红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但那张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脸,此刻却写满了凝重与焦急。琥珀色的猫瞳紧紧盯着林岳。“林岳,出事了。drakon帝国的残党,那些该死的蜥蜴,他们找到了新的靠山!一支名为‘织星者’的佣兵团,以操纵局部时空闻名。就在刚才,他们突袭了我们共同开发的‘赫菲斯托斯’矿业星,那里,是我们‘曲径引擎’所需核心材料的唯一产地。他们没有轰炸,而是将整颗星球的时间流速加快了百万倍,我们的基地和人员,在一瞬间化为了尘埃。”菲莉亚的尾巴不安地甩动着,“这是对我们双方的公然宣战!”
她的话音未落,另一道更刺耳的警报,响彻整艘“启航号”!
整座舰桥的灯光疯狂闪烁。阿尔忒弥斯冰冷到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耳边。“最高优先级警报!我们派往‘阿卡西记录馆’坐标的超光速探针……刚刚传回了它最后的讯息。”
主屏幕上,画面剧烈抖动。一片无法用三维逻辑理解的、扭曲的几何建筑一闪而过。紧接着,是无尽的雪花噪点,以及一段重复的、诡异的音频。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宇宙深处的风。米娅冲到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化作幻影。几秒后,她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破译出来了。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语言,是一段数学公式……描述一个物理常数完全不同的宇宙。这套公式的尽头,是一个逻辑的死循环,一个必然崩塌的宇宙模型。”她扶住控制台,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公式的最后,附着一个词。一个不断重复的词……‘聆听’。”
指挥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左边的屏幕,是菲莉亚焦急的脸,背后是代表着一场迫在眉睫战争的星图。右边的屏幕,是吞噬了一切的雪花点,以及那声令人灵魂战栗的“聆听”。
前门是战火,后院是深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林岳身上,等待着一个足以决定文明命运的抉择。
林岳的身影,静静立于两块屏幕之间。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蕴含着宇宙生灭的眼眸,却同时映出了战火与深渊。
他忽然转过身,没有看任何一块屏幕,而是看向自己的船员。
“苏晚晴,米娅。”
“在!”
“我给你们一个新课题。用那段‘错误’的公式,给我造一个‘正确’的引擎。”
两人同时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林岳的目光,又转向了整装待发的波塔波娃。
“老板,说吧,先揍哪个?”
林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小孩子才做选择。”
“我们两个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