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大没小，现在都敢和我唱反调了？嗯？”
旋涡捏住星痕的后颈，眯着眼睛威胁道。
“明明一直是哥你在捣乱。”
星痕“不畏强权”地反驳道。
“好啊你。我今天就让你小子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旋涡撸起袖子作势要打，星痕斜身欲躲，一旁的月鬼受到波及，被挤得毫无“生存空间”。
直到蔷薇忍无可忍，直接抬手给了两人一人一个爆栗，才彻底消停下来。
车厢里暂时安静下来，王面的目光落在材料上，心思却有些飘远。
讲座……面向普通人。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少年时，第一次听到关于“神秘”与“守夜人”的模糊概念。
那时的心情是混杂着恐惧、好奇，以及一种莫名的、被卷入巨大未知的眩晕感。
后来，他成了守夜人，成了队长，见过太多因为无知而酿成的悲剧——
试图用民间土法对抗诡异的家庭，将低危神秘误认为奇观而靠近的探险者，在灾厄面前彻底崩溃、反而拖累救援的普通人……
如果，如果能早一点知道一些基础的东西，如果能在更早的时候，就建立起一种相对理性的认知框架，是不是有些无谓的牺牲就能避免？
他的提议，初衷正是于此。
只是没想到，实践这一步，会落在自己小队头上。
“队长。”
天平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王面抬头。
“关于第一场讲座的形式，我有个初步想法。”
天平把手里的材料翻到某一页，
“上京三中是高中，学生年龄在15到18岁之间，这个阶段的人，对枯燥说教容易抵触，但对‘故事’和‘亲历者视角’接受度会高很多。”
“所以？”
月鬼转过头。
“所以我们或许不需要完全照本宣科，可以在框架内，适当加入一些……经过处理的、我们自己的经历片段。”
天平看向王面，
“不是炫耀或猎奇，而是为了说明某个原则——比如‘遇到无法理解的现象时，第一时间撤离并报告的重要性’，就可以用一个我们处理过的、因当事人盲目靠近而扩大事态的低危神秘案例来佐证。”
王面沉思着。
旋涡附和道：
“这个好，就说我们是怎么救人的，顺便把正确做法带出来，既有料，又不越界。”
“案例需要严格筛选和脱敏。”
檀香提醒道，
“不能泄露任务具体地点、人员信息，也不能描述过于血腥或引发模仿的内容。”
“那是自然。”
天平点头，
“我们可以先一起回忆、筛选出几个合适的案例，既要有效传递信息，又要确保安全。”
“听起来工作量不小。”
蔷薇坐到星痕旁边，拿过他的笔记本看了看，
“星痕已经在列了？”
“嗯。刚才一边看材料，一边想到几个可能合适的。”
星痕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比如去年处理的那个‘校园镜中影’事件，就挺典型，危险度低，起因是学生好奇，结局是无人伤亡。”
“那个啊……”
旋涡也想起来了，
“确实可以。不过得把咱们潜入学校、蹲守三天那部分删掉，就说是接到报告后，专业人员迅速介入，利用特定方法进行了无害化处理。”
“还有前年在老城区那个‘徘徊夜哭’。”
月鬼也加入讨论，
“那个更能说明‘不传播、不恐慌’的重要性。最开始就是几个居民自己吓自己，以讹传讹，差点引发混乱。”
车厢里的气氛活跃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筛选记忆里那些适合作为教学案例的任务。
王面偶尔插话，提出一些需要注意的边界问题，或者对某个案例的讲述角度给出建议。
讨论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檀香强硬地收走了所有人手中的材料，包括王面的。
“休息时间到。”
檀香说道，
“队长，闭眼。其他人，也放松一下脑子。下午再继续。”
王面无奈，只好依言躺下，闭上眼睛。
耳边是队友们压低声音的闲聊，这些细碎平常的声音，混合着列车行进安稳的节奏，像一层温暖的毯子，将王面包裹。
他在这片令人安心的嘈杂声中，意识逐渐沉入睡眠。
坐在对面铺位正低头查看通讯器的天平，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然入睡的王面，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很轻地，舒了口气。
他转过头，对还在小声争论晚上是吃涮肉还是烤鸭的旋涡和蔷薇，做了个“嘘”的手势。
……
列车驶入上京站时，已是傍晚。
假面小队七人随着人流走下火车，踏上熟悉的站台地面时，王面轻轻舒了口气。
上京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直接去集合点？”
天平走到王面身侧，低声问道。
“嗯。”
王面点头，看了一眼通讯器上左青发来的坐标——
站外东广场三号出口附近，有一处守夜人的临时接驳点。
七人穿过拥挤的候车大厅，走向东广场，三号出口相对僻静，旁边是一个小型停车场，王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一辆黑色越野车旁的男人。
那人穿着一身得体的深灰色西装，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身材匀称，脸上带着微笑。
他的站姿很放松，但王面注意到，他的脚尖微微朝外，重心落在前脚掌，那是随时可以发力的预备姿态。
陌生人。
王面的脚步放缓了一瞬，身后的队员们也随之调整了阵型，虽未显紧张，却已进入戒备状态。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却莫名让王面觉得那笑容像是戴在脸上的面具。
“王面队长，假面小队的各位，辛苦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吐字清晰，
“我是墨玉，左青司令的副官，奉命来接各位。”
副官？
王面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身后的车辆，两辆黑色越野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出内里情况。
“副官？”
王面说道，
“我之前没见过你。”
墨玉的笑容不变，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枚银色的徽章和一份折叠的文件，递给王面。
“我是一月前才上任的，各位几个月来在人圈执行任务，最近才回来，不认识我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