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晨两点半才堪堪睡着的宁川是困得迷迷瞪瞪。
但他还是准时背着小书包，带着小支票，去到厂子里跟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以至于看到支票的李云皓、周娜：……
不是，他们之前是知道孩子傻的，但没想到已经傻成这样子了。
李云皓无语，伸手一拎脖，就把人扔到了车上，一路开着车带宁川到银行去兑支票。
直到两千万的现金彻底转到宁川的银行卡里，看着那数字啪一下从5位变成了8位，这才算是踏实松了口气。
什么倒霉孩子。
老爷子也是，什么年代了还给人甩支票，老老实实打卡里不好吗。
“这种划线的…算了，不管什么支票你都第一时间到银行去存取，不要拿着到处给别人看。”李云皓还试图跟宁川说一下转账支票和现金支票的区别。
但他突然有点不太相信宁川的脑子了。
“我没给别人看。”宁川两手捏着新鲜拥有两千万的银行卡道。
“那你这是在干嘛。我是你爹吗，你给我看。”李云皓都让宁川气笑了。
“爹。”
李云皓：？？？
什么动静？
李云皓开车驮宁川回到厂子。
生产他们也帮不上忙，办公室里三人，扣手的扣手，玩蜘蛛纸牌的玩蜘蛛纸牌，等着挨训的等着挨训，就是谁也不走。
宁川是真恨科技发展慢啊，要不然他就应该是在王者峡谷三排，而不是等着那俩人腾出功夫来骂他。
啊呜，宁川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刚刚的兴奋过劲了，他开始犯困了。
“哟，宁老板困啦。”
周娜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听见哈欠声，就斜了个视线过来。
想都没想就开了嘲讽。
宁川：嘤。
他知道错了还不行。
李云皓从电脑面前侧了个头出来，看宁川吃瘪，倒是勾了勾嘴角，笑意慢慢就溢开了。
“得了，别欺负傻孩子了，放过他吧。”又看向一旁的宁川，接着道：“倒是你，有什么想法了？”
什么想法？
哦，两千万。
宁川从沙发上窜起来，正了正自己不存在的领结。
他其实没啥想法，但他那天进钢管厂之前要做的事还一直没做。
你要说这年代创业，不搞互联网都可惜了，没有大平台围剿，投入小回报大，很容易就闯出名头。
宁川有心发展实业，是因为他的根就在这里。
但他自负归自负，可丝毫没有不走寻常路的想法。
互联网就是个趁手工具，不会用的才是傻子。
如果把他们的钢管看成筑材的一部分，那他最当前的目标就是覆盖整个建材行业。
“建材行业已经相对饱和了，用钱开口子，两千万砸进去恐怕连点水花都没有。”
李云皓对宁川的想法不置可否，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太大。
“最烦你们这些学金融的站在俯视视角看问题，你能不能站在市场里，你去过建材市场没有？”
李云皓被凶了便也老实了，双手做请的动作让宁川继续叙述。
汉西那边的市场，包括其他的家装市场，都是传统按类别划分区域的市场。
消费者要装一次修，今天买水泥明天买地板，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有可能造成误工。
多花钱不说，一个屋子装出来良莠不齐，自己住着也不舒心。
最重要的大部分人对装修行业没概念，同价位的货品，即使厂家已经介绍清晰了，消费者还是比对不出自己的需求来。
所以往后大概到了17、18年，市场上产生了全屋整装的概念，尽可能的做到质优价优，缓解了装修市场的尴尬地位。
当然，宁川说这么多并不是想立刻去做全屋整装。
他是想整合整个建材市场，把一个产品的价格和优势都清晰摆在消费者面前，无论这个消费者是个人或者企业。
大家至少不要被骗吧。
捎带手挣点，不能让他姥爷白给钱吧。
“小川，来一下。”
宁川东一句西一句聊得正欢，李云皓还在跟他掰扯软装材料和建筑材料的不同。
李厂长敲开办公室的门，把宁川叫了出去。
两人在李厂长的办公室面对面坐着，他屋里这迎客的椅子依旧咯吱作响。
这两天也没少挣，换把椅子也不费力吧。
宁川在上面也不老实，注意力完全让椅子带走。
一转眼功夫，人就消失不见了，再一看，已经坐到地上去弄椅子上的螺丝了。
李厂长扶额，这孩子怎么纯纯多动症。
“小川，你先起来，我们聊点正事。”
“没事，您说吧，我能听见的，不打紧。”宁川的声音从桌子底下传来，说奇怪倒也不至于，但多少有些别扭。
李厂长沉默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对着宁川道：“我打算把厂子给你管理。”
“什么？！”宁川两手拍上办公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自己的裤子。
宁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打算……”
“我知道，你打算做个建材公司，我刚才在楼道里听见了。”李厂长道。
宁川的话被打断，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厂长自90年代初买下这个厂子以来，也确实辉煌过。
最鼎盛的那几年，他这钢管厂一年能赚400万，养活他在内的四十多个家庭。
如今，李云皓成才了，他这厂子和他一样老了。
他不缺钱，但他私心作祟，他想让厂子活下去。
只有宁川在，这厂子才能不断焕发他新的活力。
“之前的合作协议依旧有效，至于半个月后，我会用80%的股份收购你手里的三个技术。”
剩下的20%，他会交给李云皓，也算是给自己留点念想。
李厂长继续道：“这不算亏本买卖吧。”
“但你这算是强买强卖。”宁川咬着个手指头道。
“你也看不上这厂子了吗？”李厂长的眼神里有些颓废和无助。
“不，我当然看得上。”宁川真诚地说道。
这是他花费极大心血才换来的结果。
就算他把这当成个游戏，那也是他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打通关的成就。
他可稀罕了。
但……
“但……我要用这几个技术去买些更重要的。”
“什么？”李厂长有些不解。
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单说价值，他这厂子大概值个340万，现在也是盈利期，80%的股份绝对不少于250万。
宁川的那几个技术再厉害，也比不过国外重新引进的机器，百八十万块的事。
自然不会有人比他开的价更高了。
哪来的更重要的东西？
宁川一溜烟的从这间办公室跑到另一间办公室，一左一右拽起李云皓和周娜的手就往外跑。
全程一言不发，就单纯地像在逃跑。
两人不明白，但不妨碍他们跟着宁川往楼梯方向走。
“我买这两个哦，合同款到时打到我们新公司账号哦，mua。”
宁川站在楼梯口腾出右手来，冲着站在办公室门口凝视他们三人的李厂长送去了一个嚣张的飞吻。
然后左拥右抱的带着二人一路跑下楼梯，一路跑一路哈哈哈的，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周娜伸手给他拍了拍后背，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手头一转，拽向宁川的脸颊肉，制止了这奇怪的笑声。
“买什么？”
“买你们俩嘛。”宁川瞪着个圆眼无辜道。
“我刚刚突然有了想法，我们新成立一家公司，就叫鸣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