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王蛊的尖利嗡鸣与顾清欢腕间墨玉镯浮现的妖异血丝,如同两道惊雷,瞬间撕裂了西跨院毒圃空地上短暂的欢愉!阴冷的邪秽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连阳光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清欢!”何济脸上的嬉笑瞬间冻结,眼中厉芒如电!他几乎是瞬移般出现在顾清欢身边,左手五指如钩,瞬间扣住她佩戴墨玉镯的手腕!指尖翠绿真元汹涌而出,带着至阳至纯的净化之力,狠狠压向那缕妖异的血丝!同时,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金光璀璨,一个凝练到极致的“封”字真言凌空显现,带着煌煌天威,精准地印向顾清欢的左手腕!
“滋——!”
翠绿真元与妖异血丝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耳的腐蚀声!那缕血丝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散发出冰冷粘稠的恶意,试图侵蚀何济的真元!然而,在“封”字真言的金光笼罩下,它的挣扎迅速变得徒劳!金光与翠芒交织,如同最坚固的牢笼和最霸道的熔炉,硬生生将那缕血丝逼回镯内,将其散发的邪气死死封镇!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当何济松开手时,顾清欢手腕上的墨玉镯已恢复如初,温润内敛,再无半点异样气息。顾清欢惨白的脸色也稍稍恢复,只是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惊悸与疲惫。她感激地看了何济一眼,低声道:“多谢侯爷。”
“是那东西……”何济眼神冰冷如霜,声音低沉,“它在试探!通过一切与‘门’相关的媒介!”他目光扫过唐蜜儿怀中依旧躁动不安、金光吞吐的金线王蛊,又看向顾清欢手腕上的墨玉镯——这镯子,是当年天机阁阁主的信物,与无数秘闻相连,自然也被那邪秽视作“门”的象征。
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慕容月、柳如烟等人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云初雪指尖星辉隐现,花弄影的刀已出鞘三寸。
“哼!”何济却突然冷哼一声,打破了死寂。他脸上那丝冰冷瞬间被一种近乎狂妄的睥睨取代,目光扫过众女惊疑不定的脸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不过是一缕隔着封印渗透过来的污秽意念!连本侯爷一根汗毛都伤不了!看把你们吓得!怎么?信不过本侯爷的手段?”
他几步走到依旧抱着蛊篓、小脸煞白的唐蜜儿面前,伸手在她的小脑袋上用力揉了揉,动作带着安抚的力道:“蜜儿,别怕!让你的小金也别怕!告诉它,有本侯爷在,天塌不下来!该吃吃,该喝喝,该开花开花!”他指尖一缕温和的医道真元悄然渡入蛊篓,那躁动的金线王蛊感受到这股充满生机的力量,嗡鸣声果然渐渐低了下去,金光也收敛了些许。
唐蜜儿感受到何济掌心的温暖和那令人心安的力量,紧绷的小脸这才放松下来,用力点了点头:“嗯!小金不怕!蜜儿也不怕!”
何济又转向顾清欢,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清欢,你这镯子可得看好了,下次再敢乱冒红光吓唬人,本侯爷就把它熔了打成金钗,送给月丫头当簪子!”
顾清欢被他这不着调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心中的惊悸倒是消散大半。慕容月则立刻瞪眼:“何济!我要那破镯子干嘛!我要金元宝!”
“看看!财迷本性暴露了吧!”何济哈哈大笑,冲散了最后一丝阴霾。他目光一转,落在人群边缘那对气质迥异的姐妹花——江疏月和江映雪身上。
江疏月一身利落的黛青色劲装,腰佩长刀,英姿飒爽,此刻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江映雪则安静地站在姐姐身侧,素白的衣裙纤尘不染,紧闭的双眸下,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虽目不能视,却仿佛能洞察人心。这对姐妹,一个如刀锋般锐利,一个如幽潭般沉静。
“疏月!映雪!”何济扬声唤道,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这些日子,桃源内外的巡防警戒,多亏了你们姐妹每日尽心查探,风吹日晒,辛苦了啊!”
江疏月闻言,立刻抱拳,声音清脆利落:“守护桃源,职责所在!侯爷言重了!末将与妹妹不敢言苦!”她身姿挺拔,带着一股军旅特有的干练。
江映雪则微微侧首,朝着何济声音的方向,唇角弯起一个恬静柔美的弧度,声音如同山涧清泉,空灵悦耳:“能为侯爷和诸位姐姐分忧,是映雪的福分。”她虽看不见,那笑容却仿佛能照亮人心。
“好!说得好!”何济抚掌大笑,走到姐妹俩面前,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疏月英姿飒爽,映雪温婉沉静,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本侯爷有你们在,这桃源就固若金汤!”他这直白的赞美,让江疏月英气的脸上飞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江映雪恬静的笑容也更深了些。
何济却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看向江疏月:“不过嘛……疏月啊,本侯爷听说,你昨日带队巡到东篱溪,为了追一只惊飞的翠鸟,差点一脚踩进溪里?可有此事?”他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江疏月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她昨日确实被一只罕见的翠鸟吸引了注意力,一时忘形追了几步,差点失足落水,没想到这糗事竟然传到了侯爷耳朵里!她窘迫地跺了跺脚,声音都带上了羞恼:“侯爷!您……您听谁胡说!没有的事!”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几个忍着笑的手下女卫,目光“凶狠”。
“哦?没有?”何济挑眉,故意拉长了语调,“那可能是本侯爷听错了。不过……”他忽然凑近江疏月,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那只翠鸟,是不是尾巴尖带点金?飞起来像一道绿光?”
江疏月眼睛瞬间瞪大了:“侯爷您怎么知道?!” 她昨日惊鸿一瞥,那翠鸟尾巴尖确实有一抹耀眼的金色!
何济得意地嘿嘿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指尖一点微弱的金光闪过,凝聚成一个小小的、活灵活现的翠鸟虚影,在他指尖跳跃:“本侯爷神机妙算,掐指一算便知!不仅知道它长什么样,还知道它这会儿……嗯,正在桃林北面第三棵老桃树的树洞里打盹呢!要不要本侯爷带你去抓?保管手到擒来!”
他这神乎其技的测字术结合真元化形,瞬间把江疏月镇住了!看着何济指尖那栩栩如生的翠鸟虚影,英气的少女眼中充满了惊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她俏脸微红,竟有些扭捏起来:“谁……谁要去抓鸟了!侯爷莫要取笑人!”
“哈哈哈!”何济志得意满,又转向一直安静微笑的江映雪,“映雪,你姐姐毛毛躁躁的,还是你稳重。本侯爷听说,你昨日‘听’到西边山坳里有棵老树的根快被虫蛀空了?带着人及时加固了?了不起!这‘心眼’通明,比多少双眼睛都管用!”
江映雪恬静的脸上浮现一丝被夸奖的羞涩,微微颔首:“侯爷过誉了。只是些微末感应罢了。那棵树……根系庞大,若倒了,恐会伤及山下药田。”
“听听!什么叫境界!”何济对着江疏月夸张地感叹,“你追鸟,妹妹救树!高下立判啊疏月!”
“侯爷!”江疏月又羞又恼,气得去拔腰间的刀,“您再偏心,我……我砍树去!”
“姐姐不可。”江映雪轻轻拉住姐姐的手腕,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狡黠,“侯爷逗您呢。姐姐昨日发现的翠鸟,羽色罕见,若真能寻到踪迹,说不定是祥瑞之兆呢。”
“还是映雪会说话!”何济立刻顺杆爬,笑嘻嘻地又凑近江映雪,“不过映雪啊,你这‘心眼’虽好,也得注意休息。本侯爷看你今日气色,似乎昨晚没睡好?可是……感知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语气带着关切,眼神却锐利了几分。
江映雪被问得微微一怔,恬静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阴霾,随即又恢复平静,轻轻摇头:“侯爷多虑了。映雪只是……昨夜风声有些紧,扰了清梦。”她避开了何济的探究。
何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是笑道:“没事就好。那今日的巡防,就继续辛苦二位了!记住,桃源一草一木,一溪一石,都给我看仔细了!尤其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若有深意,“那些看起来‘不太一样’的地方。有任何细微异常,立刻回报!”
“是!末将领命!”江疏月抱拳肃然应道。
“映雪明白。”江映雪也轻轻颔首。
姐妹俩带着一队精干的女卫,转身离开。江疏月步伐矫健,走在最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江映雪则落后姐姐半步,步履轻盈,裙裾微扬,紧闭的双眸仿佛真的能“看”清脚下每一寸土地。两人一个刚,一个柔,配合得天衣无缝。
何济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变得深邃。他刚才并非全是在玩笑逗趣。江疏月那点小失误无伤大雅,但江映雪那瞬间的迟疑和回避……她昨夜,一定感知到了什么!只是不愿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徒增恐慌。
“侯爷,”顾清欢走到何济身边,低声道,目光也追随着江氏姐妹的身影,“映雪那孩子心思细腻敏感,若真感知到什么,恐怕……”
“我知道。”何济打断她,声音低沉,“所以更要让她们去巡。疏月的刀够快,映雪的‘心眼’够明,她们是最合适的眼睛。那东西想渗透,总会留下痕迹。”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日头渐高,阳光洒在桃林溪涧,一片宁静祥和。江疏月带着女卫穿梭于林间小道,仔细检查着每一处可能藏匿的角落,刀柄始终不离手。江映雪则更多时候停留在溪边、古树下,素手轻抚过粗糙的树皮、冰凉的溪石,或是俯身倾听大地的脉动,神情专注。
行至桃林深处,靠近府墙的一处僻静角落。这里古树参天,藤蔓缠绕,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只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江疏月正警惕地拨开一丛茂密的荆棘,检查着墙根的苔藓。
突然,一直安静跟随的江映雪脚步猛地一顿!她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露出一双没有焦距、却仿佛蕴含着星空的眸子!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脸上恬静的表情瞬间被惊疑取代!
“姐姐!”她失声轻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里……味道不对!”
江疏月立刻警觉,唰地一声长刀出鞘半尺,一个箭步护在妹妹身前,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哪里不对?有埋伏?”
“不……不是人……”江映雪秀气的眉头紧蹙,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不远处一株缠绕着古树、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深紫色藤蔓,“是它……它开的花……味道……变了!昨天……还是清苦的草木气……今天……多了一丝……甜腻的腥……像……像血放久了……”
江疏月闻言,立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株藤蔓。藤蔓上零星开着几朵指甲盖大小的深紫色小花,形状如同微缩的铃铛。她凑近细嗅,果然!一股极其淡薄、几乎被草木清气掩盖的、带着腐朽甜腥的怪异气味,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若不刻意分辨,极易忽略!
她脸色瞬间凝重!这藤蔓名为“紫铃萝”,是桃源常见的野藤,花叶皆可入药,性平,味微苦。这异常的甜腥味,绝非自然!
“警戒!”江疏月低喝一声,身后女卫立刻散开,刀剑出鞘,警惕地封锁了这片区域。她小心翼翼地用刀鞘拨开藤蔓的枝叶,仔细检查着藤蔓根部周围的土壤和岩石。
就在这时,江映雪再次开口,声音带着更深的困惑和一丝……恐惧:
“姐姐……还有……这里的地……在‘哭’……很轻……很绝望的……哭……”
她缓缓蹲下身,素白的手掌轻轻按在布满落叶和苔藓的潮湿泥土上。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恰好照亮了她手掌边缘。在她指尖触碰到的、一块被深绿色苔藓覆盖的石头上,那苔藓的颜色……似乎比周围的更深、更暗沉一些,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