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三回 克隆兵破幻立誓 吴营智斗旃檀船
第一节 幻海迷航 克隆兵困旃檀影
建安二十有五，秋八月朔，星河如练。吴营迁徙舰队行至琉璃星系，忽遇浓雾锁航。那雾非寻常水汽，呈紫檀色，触之如绸缎，吸入肺腑则昏昏欲睡。雾中隐有巨舰轮廓，桅樯如林，幡旗上书“旃檀功德”四字，字若流金，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陆逊立在“武昌号”主舰了望塔上，青衫被雾汽打湿，手中握着半片龟甲——此乃前日自先民遗址掘得的占卜器具，此刻龟甲裂纹竟隐隐与雾中舰影重合。“伯言，当心！”副将吕蒙身披玄甲，自舷梯奔上，手中提着一名昏迷的哨兵，“这雾古怪，将士们多看几眼那旃檀船，便说看见故去的爹娘妻儿，直挺挺栽倒，嘴角还带着笑。”
陆逊俯身细看，那哨兵面色潮红，眼角噙泪，喉间嗬嗬作响，似在梦中与人对语。他指尖搭上哨兵腕脉，只觉其脉跳忽急忽缓，如遭鬼魅牵引。“取经卷来。”陆逊沉声道。亲卫捧上一只青铜匣，内盛半卷残破帛书，正是先民遗留的《西天纪行》残篇。帛书遇紫檀雾，竟自行展开，上面蝌蚪状的文字化作流萤，绕着昏迷哨兵飞了三圈。
哨兵忽然嘶吼一声，双目圆睁，瞳孔中映出无数扭曲的人影：“娘！别拉我！我是克隆兵，我没有娘！”
此言一出，了望塔上诸将皆变了色。吴营这支克隆兵，乃是用江东死士基因复刻而成，个个勇武过人，却自幼被灌输“工具”理念，不知亲情为何物。此刻被旃檀船幻境所惑，竟生出这般执念，可见雾中邪力之烈。
“开舷窗！”陆逊一声令下，机械齿轮转动，厚重的舷窗缓缓开启。紫檀雾如潮水涌入，舱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只见雾中浮现出亭台楼阁，江东子弟熟悉的会稽水乡、秣陵街巷皆在其中——有克隆兵看见自己“生前”的家宅，疯疯癫癫便要跳窗而去；更有甚者，对着雾中虚影跪拜，口中喊着“主公饶命”，竟是将幻境中的假孙权认作真主。
吕蒙挥刀斩断一名克隆兵的衣袖，厉声喝道：“尔等乃是吴营锐士，岂能被妖雾所迷！”那克隆兵却如未闻，痴痴笑道：“将军你看，我阿妹在溪边浣纱呢……”话音未落，便一头撞在舱壁上，额角鲜血直流，仍在喃喃自语。
陆逊凝视着那半卷经卷，帛书上正浮现新的字迹：“旃檀船，承玄奘衣钵，以真言惑众，取执念为薪。先民曾记：万物有灵，哪怕草木克隆，亦有其存在之理。”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三年前初见这批克隆兵时，他们被关在培养舱中，编号从“甲一”到“甲千”，眼神空洞如木偶。当时他便觉不妥，今日方知，这“无魂”之症，恰是被幻境利用的死穴。
“传我将令，”陆逊将经卷高举，帛书流萤骤然暴涨，“令所有克隆兵聚于前甲板，本督要为他们开蒙！”
吕蒙虽有疑虑，仍依令行事。片刻后，千余名克隆兵被强押至甲板，个个眼神迷离，如提线木偶。紫檀雾在他们头顶凝聚成一张张人脸，皆是他们基因原主的亲人模样，哭着喊着要拉他们入雾。
陆逊展开经卷，运起真气朗声道：“先民有云：‘一草一木，皆有定数；一生一灭，俱是机缘。’汝等虽为克隆而生，然既饮江东水，便为吴地魂！看这经卷——”他将帛书掷向空中，流萤化作无数画面：有先民为保护一株克隆稻禾与猛兽搏斗，有孩童对着克隆鸟雀喂食，更有老者在克隆花前焚香，神情肃穆如对神明。
“每个生命都有意义！”陆逊的声音穿透雾障，“汝等手中刀，可护江东百姓；汝等肩上甲，可承吴营薪火！这便是尔等存在之理！”
一名编号“甲七三”的克隆兵忽然浑身震颤，他本是程普部将的基因复刻，此刻望着经卷中先民护稻的画面，眼中第一次有了神采：“末将……末将曾护着流民过濡须坞，那时候……他们喊我‘壮士’……”
“我亦曾救过孩童！”另一名克隆兵嘶吼道，“在赤壁，火船上有个小娃，是我把他扔上救生艇的！”
刹那间，千余名克隆兵如遭雷击，过往的战例、百姓的笑脸、同袍的托付，冲破了“工具”的桎梏，在他们空洞的眼眸中燃起星火。紫檀雾所化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竟开始扭曲消散。
第二节 肉身为盾 觉醒者誓护苍生
旃檀船似感知到克隆兵的变化，雾中忽然响起梵音，初听如天籁，细品却字字诛心：“汝等本是镜花水月，生而无父无母，死亦无人凭吊，何谈意义？”
这“真言”入耳，刚觉醒的克隆兵顿时头痛欲裂，不少人抱着头颅蹲在甲板上，额头青筋暴起。“甲七三”猛地抬头，额角已磕出血来，他看向陆逊，眼中却再无迷茫：“都督，末将想起来了！那流民后来送我一双布鞋，说‘壮士穿鞋，能走更远的路’！”
“好个能走更远的路！”陆逊击节赞叹，“诸位请看，那雾中幻境已生裂痕！”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紫檀雾上出现蛛网般的纹路，透过缝隙能看见真实的星空。原来这旃檀船的幻境，最惧“真实羁绊”，克隆兵忆起的点滴善举，恰是破幻的利刃。
“甲七三”忽然解下腰间佩剑，插在甲板上，对着吴营舰队深深一揖：“弟兄们，都督说我等有存在之理，那便用这肉身，护着这份理！”他纵身一跃，竟朝着最近的一道雾中裂痕扑去，身躯与紫檀雾相撞的刹那，发出“滋滋”声响，白雾蒸腾中，那道裂痕竟被他用血肉之躯堵上了。
“七三！”克隆兵们目眦欲裂，纷纷效仿。“甲二四”是黄盖部将复刻，他扛起一名昏迷的原生兵，嘶吼着冲向另一道裂痕：“老子虽不是真黄公覆，却也学他烧船！今日便烧了这妖雾！”
“我等克隆兵，生于罐，长于舱，从未有过家。”一名瘦小的克隆兵抱着经卷残篇，泪水混着血水流下，“但吴营便是家，百姓便是亲！”他化作一道流光，撞向雾障最厚处。
顷刻间，千余名克隆兵如飞蛾扑火，以自身能量填补幻境裂痕。他们的身躯在雾中消融，却发出阵阵金铁交鸣之声，仿佛有无数把无形的锁，将紫檀雾牢牢钉在原地。吕蒙看得热泪盈眶，提刀便要上前：“某与尔等同去！”
陆逊按住他的手腕，眼中泪光闪烁：“子明且看，他们不是在赴死，是在活一次。”
只见那些填补裂痕的克隆兵，残躯竟与经卷流萤相融，化作点点金光，顺着裂痕渗入旃檀船。雾中梵音渐渐变调，似有无数先民在齐声诵读：“众生平等，无分原生克隆……”
此时，黄月英带着几名工匠匆匆登上武昌号。她素衣荆钗，脸上沾着油污，手中捧着一只青铜罗盘，盘上指针正围着一块黑色晶体疯狂转动。“伯言，”她声音带着喘息，“此物是从昏迷士兵脑中取出的，能接收特定频率的声波——那梵音并非咒语，是‘真言频率’，靠共振放大人心底的虚无感！”
陆逊接过罗盘，见黑色晶体上刻着细密的纹路，与旃檀船幡旗上的字迹隐隐相合。“月英可有破解之法？”
黄月英指着罗盘指针：“频率再诡谲，也敌不过真实记忆。我已命人收集所有克隆兵与原生家族的羁绊记录——甲七三救过的流民，是程普远房侄女；甲二四救的孩童，父亲正是黄盖帐下文书……这些真实的联系，便是最锋利的矛！”
她将罗盘接入吴营主脑，指尖在光屏上飞速点动：“只需反向传输这些记忆碎片，让旃檀船的真言频率与真实羁绊产生对冲……”话音未落，克隆兵组成的肉身护盾忽然爆发出万丈光芒，那些填补裂痕的金光顺着频率逆流而上，直扑雾中巨舰。
“不好！”旃檀船上传来一声惊怒的嘶吼，原本凝实的舰影开始晃动，紫檀雾如退潮般消退，露出里面的真身——那竟是一艘由无数枯骨拼接而成的怪船，桅杆是脊椎骨，船帆是人皮，幡旗上的“旃檀功德”四字，原是用鲜血写就。
第三节 智破真言 月英巧施反间计
枯骨船的甲板上，立着数十名身披袈裟的傀儡，个个面无表情，双手结印，口中不断吐出真言。黄月英调整着罗盘频率，光屏上跳动的波形与傀儡诵经的节奏渐渐重合。“就是此刻！”她猛地按下传输键，吴营数据库中储存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出——
甲七三与流民侄女在月下缝鞋的剪影，甲二四看着获救孩童长大成人的画像，更有无数克隆兵与原生家族共度佳节的场景，或粗茶淡饭，或笑语欢声，皆是最平凡的人间烟火。
这些记忆碎片撞上枯骨船，傀儡们的诵经声顿时紊乱。有个袈裟傀儡忽然抱住头颅，面具般的脸上流下血泪：“阿弟……我对不起你……”原来他的原型，是当年被胁迫的玄奘弟子，因私心篡改了师父的经卷。
“有效！”吕蒙兴奋地挥拳，“伯言你看，那船帆上的人皮在剥落！”
陆逊却眉头紧锁，他注意到枯骨船的船首，有一块丈许高的石碑，碑上刻满梵文，正不断吸收真言频率。“月英，那石碑才是核心。”他指向碑顶，那里蹲着一只石雕巨龟，口吐黑雾，正是紫檀雾的源头。
黄月英调焦细看，忽然惊呼：“那不是梵文！是用梵文刻的汉文伪经！”她将碑文放大，只见上面写着“众生有别，克隆非命”“弃虚妄，守真身”等字样，与先民经卷中“万物平等”的理念截然相反。
“原来如此。”陆逊恍然大悟，“真归位者篡改了唐僧的理念，以这伪经为核，造此旃檀船，专门吞噬克隆生命的执念！”
此时，肉身护盾的金光已与记忆碎片合流，在枯骨船上撕开一道巨口。甲七三残存的意识附着在金光中，对着石碑怒吼：“我救过的姑娘，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娘！你说我非命？”
“我护的流民，在新家园种出了稻米！”甲二四的声音紧随而至，金光猛地撞上石碑，碑身顿时出现一道裂纹。
傀儡们疯了一般扑向裂纹，却被记忆碎片中的人间烟火灼伤，化作缕缕青烟。黄月英趁机操作罗盘，将频率调至最高：“传所有克隆兵的战吼！”
刹那间，武昌号的扩音器中传出震耳欲聋的呐喊——那是赤壁之战中克隆兵与原生兵并肩作战的嘶吼，是濡须坞守卫战中他们为保护百姓发出的怒喝，是无数个日夜训练时，他们互相鼓劲的号子。这些带着血与火的声音，如重锤般砸在伪经石碑上。
“咔嚓——”石碑从顶端龟裂，石雕巨龟发出一声哀鸣，化作齑粉。枯骨船剧烈摇晃，无数白骨从船身脱落，露出里面的核心舱室。舱内空空如也，唯有半枚青铜佛指，正散发着微弱的佛光。
“那是……玄奘的佛骨舍利？”黄月英失声叫道，“伪经覆盖其上，才让舍利生出邪力！”
陆逊抽出腰间佩剑，剑身映着佛骨舍利的微光：“月英，稳住频率。某去去就回。”他纵身跃出武昌号，踏着金光组成的桥梁，直扑核心舱室。沿途仍有残余傀儡阻拦，却被他剑上的正气所慑，未敢近前。
第四节 碎伪归真 吴舰得免真言惑
佛骨舍利的微光中，竟浮现出玄奘的虚影。那僧人盘膝而坐，面容枯槁，眼中满是悲悯：“施主止步，此伪经虽谬，亦是执念所化，碎之则伤及舍利本真。”
陆逊剑指伪经石碑：“大师西取真经，为的是普度众生，而非区分原生克隆。此等歪理，留之何用？”
玄奘虚影叹息道：“痴儿，你可知这伪经是谁所刻？正是当年随我取经的弟子，他见克隆人作乱，便心生偏见，篡改经文以图镇压。其心虽偏，其志却在护佑苍生。”
“护佑苍生，当如我吴营克隆兵！”陆逊厉声反驳，“他们以肉身填幻境，以记忆破真言，所作所为，比这伪经上的文字磊落千倍！”他挥剑直指石碑裂纹，“今日某便碎了这分别之心，还大师真经本貌！”
剑光如匹练般斩下，伪经石碑应声碎裂。那些刻着“克隆非命”的碎石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光点，竟与克隆兵残存的金光相融，凝成一颗颗星辰，围绕着佛骨舍利旋转。
玄奘虚影合十道：“善哉善哉。疑者不悟，悟者不疑。施主既明此理，当知真言本无善恶，执于真伪者，方为真惑。”说罢，虚影与佛骨舍利一同化作流光，融入吴营舰队的防护罩中。
枯骨船彻底崩解，紫檀雾消散无踪，露出清澈的星河。那些昏迷的士兵纷纷苏醒，看着甲板上克隆兵残留的盔甲，无不泪下。黄月英检查着武昌号的防护系统，惊喜道：“伯言快看，防护罩上有了佛骨印记，所有真言频率都被过滤了！”
陆逊拾起一块伪经碎石，上面的字迹已化作“众生一体”。他望向星空，只见克隆兵所化的星辰正围着吴营舰队旋转，如同一圈守护的光环。“甲七三他们……”吕蒙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们从未离开。”陆逊将碎石收入怀中，“看那星辰，便是他们存在的证明。”
此时，了望塔传来捷报：旃檀船崩解处，露出一条新的星路，沿途有先民留下的灯塔，直指传说中的极乐净土。黄月英调试着罗盘，发现指针正稳稳指向星路尽头：“这才是真正的西天路，被伪经遮蔽了千年，今日总算重见天日。”
陆逊登上舰首，望着克隆兵化作的星辰，朗声道：“传我将令，休整三日，随这些新的星辰引路，继续迁徙！”
吴营将士齐声应和，声震星河。那些曾轻视克隆兵的原生兵，自发整理起战友的遗物，将他们的编号刻在舱壁上，与江东英烈同列。黄月英看着光屏上稳定的防护罩数据，轻声道：“或许玄奘大师想说的是，能破虚妄的，从来不是真经，是人心底的那份善念。”
三日后，吴营舰队拔锚起航。克隆兵化作的星辰在前引路，防护罩上的佛骨印记熠熠生辉，任沿途再有真言幻境，皆如清风过岗，无法侵扰。陆逊立于甲板，手中摩挲着那半卷经卷，帛书上新增了一行字迹：“肉身可灭，精神不灭；假名克隆，真魂永存。”
他抬头望向星空，仿佛看见甲七三正对着流民侄女的方向微笑，甲二四在星海中护着那艘载满孩童的救生艇。远处，魏营舰队的信号灯闪烁，似在传递平安的讯息。迁徙之路仍长，但此刻的吴营，已因这场碎伪归真的试炼，变得比星辰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