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潼京的夜晚比南海更寒冷。
黑瞎子的直升机降落在移动宫殿废墟外围，螺旋桨卷起的沙粒拍打在黎簇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断臂处的陨铁材质与沙粒摩擦，发出诡异的金属蜂鸣。
\"我只能送到这儿了。\"黑瞎子关闭引擎，指了指透明容器中的解雨臣大脑，\"这哥们儿需要恒温环境，再往深处走会冻成冰疙瘩。\"
吴邪的状态稍微好转，透明化停止在颈部以下。他接过黑瞎子递来的背包：\"装备都带齐了？\"
\"十二个狗铜铃，三斤纳米银粉尘，还有...\"黑瞎子神秘地眨眨眼（虽然被墨镜挡住），\"从'它'组织仓库'借'来的小玩具。\"
王胖子迫不及待地打开背包：\"哎哟我去！声波脉冲枪？这玩意儿不是还在试验阶段吗？\"
\"试验品才够劲。\"黑瞎子转向黎簇，突然严肃起来，\"小子，你确定要进去？\"
黎簇没回答，只是抬起陨铁手臂。金属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古潼京的微缩地图，西北角的地下暗河位置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答案在那里。\"他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沙哑。
黑瞎子叹了口气，从驾驶座下抽出一个长条金属盒：\"拿着这个。解雨臣让我转交的，说是能'平衡第七器的副作用'。\"
盒子里是一把短剑，通体漆黑如陨铁匕首，但剑身上刻满了与黎簇手臂相似的金色纹路。
\"陨铁武器第三件——断念剑。\"黑瞎子解释道，\"专门斩断精神连接的。\"
黎簇刚握住剑柄，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无数画面闪过脑海：西王母跪拜青铜柱...张起灵在历代轮回中挥刀...吴邪在透明立方体内挣扎...以及...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十二个穿白袍的人围着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陨石内部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黎簇！\"吴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流血了。\"
鼻血滴在断念剑上，立刻被金属吸收。更奇怪的是，吸收血液后，剑身的金色纹路微微发亮，而手臂上的融合进度从63%降到了61%！
\"有效！\"王胖子拍腿，\"这玩意儿能延缓融合！\"
张起灵突然按住黎簇的肩膀：\"时间不多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北斗七星中的\"摇光\"亮度又增强了一倍，银色光束如探照灯般扫过沙漠。更可怕的是，移动宫殿废墟中央，那些半埋在沙中的培养舱正在一个个开启！
\"终极卫队激活了。\"吴邪快速分配装备，\"黑瞎子，保持通讯。如果72小时内我们没出来...\"
\"知道知道。\"黑瞎子摆摆手，\"按'末日协议'办嘛。\"
分别前，解雨臣的大脑突然剧烈活动，容器内的液体沸腾般冒泡。音响中传出断断续续的电子音：
\"小心...暗河里的...另一个黎簇...\"
没等追问，黑瞎子就驾驶直升机升空了。四人目送它消失在夜空，然后转身走向废墟深处。
沙地下的震动越来越明显。黎簇的陨铁手臂自动指向某个方向，金色纹路组成箭头形状。跟着指引，他们很快找到一处隐蔽的竖井——井壁是光滑的青铜材质，刻满与西藏青铜树相同的星图。
\"我先下。\"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在黑暗中发出微光。
下降的过程比想象中漫长。井壁上不时浮现出全息影像，记录着古潼京的建造过程：西王母指挥奴隶挖掘地下空间...某种银色液体从深处被提取出来...最初的十二个\"管理员\"接受改造...
\"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王胖子突然说，\"十二个管理员，七件陨铁武器，北斗七星...数字对不上啊。\"
吴邪若有所思：\"除非...有五件武器从未被铸造出来。\"
竖井底部连接着一条暗河，河水泛着诡异的蓝光。与西藏见过的不同，这里的河水更粘稠，像液态金属般缓慢流动。河岸两侧排列着透明柱体，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人形——是张起灵的克隆体！但与终极卫队不同，这些克隆体皮肤下流动着金银双色代码，胸口烙印是青铜门而非青铜树。
\"杂交品种？\"王胖子凑近观察，\"一半系统，一半反抗军？\"
黎簇的断念剑突然震动，剑尖指向暗河上游。与此同时，陨铁手臂上的融合进度又下降了2%，现在显示59%。
\"上游有东西在干扰融合。\"他看向幽暗的河道，\"可能是...\"
一阵机械运转声打断了他。最近的几个透明柱体突然排空液体，克隆体们同时睁开眼睛——左眼银白，右眼金黄！
\"跑！\"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出鞘，刀光如屏障般挡下第一波攻击。
四人沿暗河狂奔，身后克隆体的脚步声整齐得可怕。黎簇回头看了一眼，至少有三十个克隆体在追赶，它们动作完全同步，像被同一个意识操控的傀儡。
暗河突然转弯，前方出现一个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一根青铜柱，与南海海底那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柱身刻痕全部填满银色物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柱子周围跪着十二个穿白袍的干尸，每具干尸手中都捧着一个狗铜铃。
\"时间锚点...\"吴邪喘息着说，\"但已经完成了1847次记录...\"
克隆体们已经追进大厅。出乎意料的是，它们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整齐地停在入口处，仿佛畏惧着什么。
张起灵突然走向青铜柱，黑金古刀平举：\"不对...这不是记录...是控制台！\"
刀尖轻触柱面，整个大厅突然亮如白昼！穹顶上浮现出庞大的星图投影，显示出全球青铜网络的实时状态：七个主要节点（西藏、长白山、塔木陀、巴乃、古潼京、四姑娘山和南海）全部亮着刺眼银光，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还有五个次要节点在闪烁红光！
\"五件未铸造的陨铁武器...\"吴邪恍然大悟，\"西王母故意留下的后门！\"
黎簇的陨铁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断念剑自动指向十二具干尸中的一具。当他靠近时，干尸手中的狗铜铃微微发亮，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年轻的西王母站在青铜柱前，将五个小瓶液体倒入铸造模具中。瓶内装的不是金属，而是某种半透明的胶状物质...
\"天外之客的原始样本...\"影像中的西王母轻声说，\"用它们打造的武器能彻底杀死同类。但我藏起了这五份，因为...\"
影像突然扭曲，被另一个画面覆盖：十二个白袍人围成一圈，中央跪着被锁链束缚的西王母。其中一人举起匕首，刺入她的后颈...
\"背叛...\"黎簇喃喃道。
克隆体们突然集体骚动。最前排的十几个猛地转身，攻击身后的同伴！混战中，黎簇看到张起灵的黑金古刀金光大盛，刀身纹路与倒戈的克隆体右眼金芒同步闪烁——他在控制它们！
\"黎簇！\"吴邪大喊，\"柱子底部！\"
青铜柱与地面连接处有个隐蔽的凹槽，形状与陨铁手臂完美契合。黎簇不假思索地跪下一—将金属断面按进凹槽。
整个大厅剧烈震动！穹顶星图重新排列，显示出古潼京地下的完整结构。最深处，一个从未标注的空间闪烁着金光——那里沉睡着五个未完成的陨铁武器！
\"找到了！\"王胖子欢呼。
但喜悦转瞬即逝。剩余的克隆体突破防线，如潮水般涌来。张起灵控制的那部分倒戈者很快被消灭，黑金古刀的金光也开始不稳定。
\"坚持住！\"吴邪的右手再次透明化，释放出防御性代码，\"黎簇，读取坐标！\"
陨铁手臂与青铜柱的连接处迸发出刺目强光。黎簇感到海量信息涌入大脑：古潼京地下三百米...十二道气密门...五个隐藏舱室...以及...一个活体信号？
\"下面有东西活着！\"他喊道，\"不是武器，是...\"
一个克隆体突然突破防线，匕首直刺黎簇后背！张起灵飞身来救，但为时已晚——锋利的金属刺入黎簇腰部，鲜血喷涌而出！
奇怪的是，流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青铜色液体！更诡异的是，这些\"血液\"接触地面后立刻汽化，形成一团青铜色雾气，将攻击者包裹其中。克隆体发出电子尖叫，皮肤迅速腐蚀脱落，露出下面的机械骨架。
\"黎簇！\"吴邪扶住他，\"你的血...\"
黎簇低头看向伤口。青铜色液体已经停止流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愈合处的皮肤呈现出与手臂相同的陨铁质感——融合进度突然飙升到75%！
\"副作用...\"他艰难地说，\"第七器在改造我的全身...\"
大厅突然暗了下来。克隆体们集体停止攻击，转向入口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入——是另一个张起灵，但比所有克隆体都更完美，皮肤下的金银代码如星河般流动，双眼是完全的青铜色。
「管理员Kx-0001」它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系统请求最终确认」
真正的张起灵挡在黎簇面前：\"我不是你的管理员。\"
「错误」完美克隆体摇头，「所有载体都是系统的一部分。请执行协议：清除观测者与密钥承载体」
它一挥手，所有克隆体再次进攻！这次它们改变了战术——专门攻击吴邪和黎簇，无视张起灵和王胖子的防御。
混战中，黎簇看到完美克隆体走向青铜柱。它的手按在柱面上，刻痕中的银色物质开始流动，重组为新的信息：
「检测到第七器激活
强制回收协议启动」
穹顶星图突然聚焦在黎簇身上，一束银光将他笼罩！陨铁手臂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金属部分开始向肩膀蔓延。剧痛中，黎簇恍惚看到暗河深处走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与他长相完全相同的少年，但全身皮肤都是青铜色，眼睛则是纯粹的金黄。最可怕的是，这个\"黎簇\"胸口没有烙印，而是嵌着半块青铜板——与黎簇手中的正好能拼成完整一块！
\"原体...\"黎簇瞬间明白了，\"第921轮的黎簇...\"
完美克隆体向青铜黎簇鞠躬：「备用载体已就位。请执行替换协议」
青铜黎簇没有理会它，而是径直走向痛苦挣扎的黎簇。当两人距离不足一米时，他突然开口，声音直接传入黎簇脑海：
「你本就是我分离出去的部分
现在系统需要完整的第七器
不要抵抗...回归本源...」
黎簇想反抗，但银光束缚下的身体动弹不得。青铜黎簇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额头...
\"砰！\"
一声枪响。青铜黎簇的头部猛地后仰，眉心多了个黑洞——但没有流血，只有银色液体渗出。众人回头，只见黑瞎子站在入口处，手中狙击枪冒着烟！
\"抱歉迟到了。\"他咧嘴一笑，\"解雨臣说你们需要这个——\"
一个金属箱滑到黎簇脚边，自动打开。里面是第四件陨铁武器：一把造型古怪的手枪，枪身上刻着\"破妄\"二字。
黎簇不假思索地抓起枪，对准青铜黎簇胸口就是一发！没有子弹射出，但枪口迸发的无形冲击波将对方轰飞数米，胸口的青铜板出现裂痕！
完美克隆体发出愤怒的电子咆哮，命令所有克隆体发起总攻。黑瞎子迅速与众人汇合，边射击边喊：
\"柱子！破坏控制台！\"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突然金光暴涨，刀气纵横间，青铜柱上出现深深裂痕。吴邪的透明右手按在裂痕处，金色代码如病毒般侵入柱体内部。
「警告！系统受损！」完美克隆体僵硬地转身，「启动终极防御！」
穹顶打开，露出上方层层叠叠的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是一个张起灵克隆体，数量之多令人绝望！更可怕的是，这些克隆体正在同步苏醒...
\"没时间了！\"黑瞎子换弹夹，\"黎簇，第五件武器在暗河里！快去！\"
黎簇看向暗河。河水不知何时已经分开，露出底部的通道。青铜黎簇正踉跄着向那里逃去，胸口的青铜板碎片拖曳着银光。
\"你们呢？\"
\"别管我们！\"吴邪的透明化已经蔓延到下巴，\"记住，第七器的真正作用是——\"
完美克隆体的能量攻击打断了他。张起灵一把推开黎簇：\"走！\"
黎簇咬牙冲向暗河。身后传来激烈的战斗声，黑瞎子的狙击枪响，王胖子的怒骂，吴邪释放代码的嗡鸣，以及张起灵黑金古刀破空的锐响...
当他跳入通道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完美克隆体被黑金古刀贯穿胸膛，但它的手也刺入了张起灵的腹部。吴邪跪在地上，全身几乎完全透明化，正将最后的力量注入青铜柱。王胖子护在他身前，用声波枪扫射如潮水般涌来的克隆体...
然后通道关闭，一切归于黑暗。
黎簇在滑道中下坠了仿佛一个世纪。当终于落地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房间内，中央是个透明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个人影。
不是青铜黎簇，而是一个沉睡的少女。
西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