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斩正蹲在槐树下瞅那只灵树叶哨,突然听见 “滴答” 一声。
抬头一瞅,房檐下挂着的油纸伞正往下滴水,那水珠子落在青石板上,竟砸出。凑过去细看,伞面上原本画着的 “雨打芭蕉” 图案,此刻正被霖锈啃成 “永涝雨渊”,伞骨缝里渗出齿轮状的水锈,顺着伞面往下淌,在地上汇成带齿的水洼,泛着刺鼻的酸味儿。
“这破伞咋自己淌酸水了?” 老斩踮脚去够伞柄,指尖刚碰到伞骨就被蚀得 “嗷” 地缩回手。指腹立刻多了排细密的小坑,血珠刚冒出来就被霖锈溶成血水,疼得他直往手上抹灶灰,“这锈比叶锈邪门!看着水乎乎的,蚀得比霄锈还狠!比泉锈毒,比漠锈烈!”
老锅抱着刚编好的竹篮从厨房出来,见状慌忙把竹篮往石磨上一放,抄起旁边的木钩就去勾伞柄。可木钩刚碰到霖锈,木头就 “咔咔” 变软,像是被水泡烂的朽木,轻轻一碰就断成几截,断口处还黏着层滑溜溜的黏液。
“这霖锈能烂木头!” 老锅吓得扔了木钩,后颈突然落了滴雨水,伸手一摸,雨水竟在他衣领里化成带刺的水虫,正往他后背上钻,“去年去雨巷收伞,见过这雨水的厉害!能把油纸伞溶成纸浆!”
小芽拎着刚采的蘑菇从后山回来,刚走到院子中央,脚下的水洼突然 “噗” 地冒起酸泡。她慌忙抓住旁边的晾衣绳,可绳子上的霖锈顺着手指往胳膊上爬,皮肤立刻变得发白,血珠刚渗出来就被霖锈溶成血痕,在胳膊上画出带齿的纹路。
“这雨水会溶血!” 小芽疼得直跺脚,手腕的樱花纹急得闪红光,却被涌上来的湿气压得只剩点微光。竹篮里的蘑菇 “唰” 地软下去,原本饱满的菌盖被霖锈溶出无数小洞,菌柄上还挂着带刺的水珠。
院外的排水沟突然 “哗哗” 倒灌,霖锈顺着水道往院子里涌,所到之处,砖块被蚀成粉末,连坚硬的石地基都被溶出细缝,缝里还在 “咕嘟咕嘟” 往外冒酸泡。
“这破雨水比叶锈的腐叶还难缠!” 老斩挥舞着那朵木樱花去扫霖锈,花瓣刚碰到水珠就被溶成纸浆,滴在地上竟烧出小坑,冒出的酸雾呛得他直咳嗽,嗓子眼像被醋泡过。
天空突然变暗,云层里翻涌着齿轮状的雨云。七个穿着雨甲的人影踩着旋转的水涡飘过来,领头的蓝袍汉子扯开披风,胸口的 “雨蚀引擎” 喷着白雾,所过之处,院墙上的石灰被溶成泥浆,露出里面的砖块,墙角的青苔 “唰” 地变成烂泥,草叶上还挂着带齿的水珠。
“松韵居的杂碎们,灵雨油纸伞的精魂该给战争当武器了!” 蓝袍汉子的机械嘴 “咔咔” 开合,露出满嘴水蓝色的齿轮牙,身后六个傀儡举起雨炮,炮口的黑色雨核转得飞快,甩出的雨链在地上拖出深深的泥沟。
老斩把小芽往石磨后一推,抓起旁边的铁锨就往傀儡身上拍。铁锨刚挥过去,就被雨链缠住,“咯吱咯吱” 转了几圈,竟被溶成废铁,“哐当” 掉在地上,碎块上还冒着白烟。
“这雨链能烂铁器!” 老斩惊得后退两步,脚脖子被地上的霖锈缠住,那些霖锈突然收紧,勒出带齿轮的红痕,疼得他骨头缝都发麻。
老锅突然想起什么,从屋里抱出袋草木灰,抖开就往油纸伞上撒。可草木灰刚碰到霖锈,就被溶成黏糊糊的泥浆,溅在地上烧出无数小坑,冒出的酸雾呛得人睁不开眼。
“这霖锈不怕草木灰!” 老锅吓得把草木灰袋扔了,后腰撞到石磨,磨盘上的菜籽突然 “噼啪” 炸开,蹦进霖锈里,竟长出带根的芽,顺着霖锈往石磨上爬,眼看就要把磨盘缠成个绿疙瘩。
“菜籽能长在霖锈上!” 老锅眼睛瞪得溜圆,突然想起灵土陶罐里的灵土,赶紧往芽上撒了一把,“用灵土催它长!”
嫩芽突然疯长,可刚长到半尺高就开始发黄,被霖锈溶成了烂藤。小芽急得抓起药篓里的回春草就往雨链上扔,草叶刚碰到雨链就 “腾” 地燃起绿火,雨链被烧得 “滋滋” 作响,可没等她高兴,那些水汽突然重组,变成带倒刺的雨鞭,“啪” 地抽在晾衣绳上,绳子瞬间被溶成碎末。
“回春草的火能烧霖锈!” 小芽赶紧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往自己流血的指尖一按,疼得她龇牙咧嘴,然后朝着雨鞭撒过去。
血珠碰到雨鞭 “腾” 地冒出蒸汽,雨水被烧得 “滋滋” 作响,可霖锈的根却钻进土里,从石缝里钻出无数小水珠,“嗖嗖” 往三人脚边爬。
蓝袍汉子狂笑:“没用的!这霖锈是用酸雨瘴炼的,越烧越旺!” 他操控傀儡把雨炮对准药篓,“先毁了这些破草药!”
千钧一发之际,小芽突然看见油纸伞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 —— 那影子长着鱼身鸟尾,浑身裹着雨水,正被无数齿轮状的雨钳夹着,疼得在伞里直打滚。
“那是雨灵!” 小芽突然喊起来,“锈蚀教在逼它制造酸雨!” 她刚说完,院外的土路突然 “哗哗” 塌陷,带齿轮的雨浪卷着泥浆往院子里涌,眼看就要把石磨吞进去。
老斩抱起柴堆里的干松针就往雨浪里扔,松针刚接触霖锈就燃起绿火,可火苗很快被雨水压灭,雨浪反而蚀得更凶,“咔嚓” 压断了院墙上的木栅栏。
“这霖锈比叶噬引擎还顽固!” 老斩急得直骂娘,突然瞥见老锅放在墙角的灵火铜炉,眼睛一亮:“老锅!把炉子搬过来!”
老锅赶紧把灵火铜炉推到雨浪前,炉口喷出的火焰 “腾” 地蹿起老高,雨浪被烧得 “滋啦” 作响,化成的蒸汽在地上汇成白雾,可雾气里的霖锈很快又凝成水珠,顺着墙根往三人脚边爬。
“得用灵火混着灵土!” 小芽突然想起什么,从地窖抱出灵土陶罐,往火焰里撒了把灵土。火舌瞬间变成金红色,雨浪碰到火苗就 “咕嘟咕嘟” 化成清水,连酸根都被烧得干干净净,再也结不成霖锈。
“不可能!酸雨就该蚀烂一切!” 蓝袍汉子怒吼着,亲自举着雨炮冲过来,炮口的雨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雨灵幼崽,正被齿轮勒得喘不过气。
老斩瞅准机会,抓起那朵木樱花,裹着金红火苗就往雨蚀引擎上砸。引擎 “轰隆” 一声炸开,里面滚出个断了鳍的雨灵,小芽赶紧将樱花纹印在它身上,雨灵突然化作道金红色的水流,钻进灵雨油纸伞。
油纸伞 “嗡” 地一声亮起金光,院外的雨浪瞬间退去,酸水落地就长出青草。蓝袍汉子的雨甲 “咔咔” 裂开,露出个满脸水泡的青年,左手缺了两根手指,伤口处结着带齿轮的白痂。
“我…… 我只是想让干渴的庄稼喝上水……” 青年跪在地上,掌心浮现出农夫对着旱地流泪的画面,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滴在地上长出棵带齿轮的绿苗,“锈蚀教说只要献祭雨灵,就能让雨水永远充沛……”
老锅从灵土陶罐里舀出把灵土,塞进青年手里:“傻小子,雨水最金贵的不是能解渴,是懂节制,该下的时候下,该停的时候停。” 他用樱花纹在湿地上画了个圈,撒上灵泉水,刚撒完就冒出嫩芽,开出朵小小的蓝花。
青年看着那朵花,突然 “哇” 地一声哭出来。他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花瓣,白痂瞬间脱落,缺了的手指竟慢慢长出来,掌心还多了个樱花印。
灵雨油纸伞表面的霖锈渐渐退去,重新显出 “雨打芭蕉” 的图案,伞面上浮现出朵樱花。小芽把它挂回房檐下,下雨时,伞面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听得人心里清清爽爽的。
老斩往柴堆里添了把干柴,看着灵火铜炉里跳动的火苗,嘟囔道:“下次再有玩雨水的,我直接撒灵土,看它还蚀不蚀!”
小芽用樱花纹给油纸伞系了根红绳,绳子在雨雾中轻轻摇晃,映得房檐下满是粉色的光斑。周元吊坠突然从她兜里掉出来,落在油纸伞边的灵土里,表面浮现出和油纸伞一样的霖纹符号,正随着雨灵的呼吸轻轻起伏。
院外的菜地里,被雨浪蚀过的地方都长出了新苗,苗叶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雨灵留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