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消化林小凡话语中的信息。
“所以，这个才是你们的目的。”
“想要知道我研究的过程与结果，然后看看能不能研究出能够凭空增加物质！”
林小凡点了下头，神情坦然。
“算是吧。”
他没有否认。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任何谎言和掩饰都显得苍白无力，直面本心才是唯一的交流方式。
“混沌金莲与我都曾研究过，不过都失败了。”
林小凡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往事。
鸿钧闻言愣了一下，随后道。
“看来你身为混沌紫气的记忆，全部恢复了。”
林小凡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与以往不同的高贵。
“这是自然。”
“从我成圣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到了。”
“除了你想洗掉我的记忆，让我变成一个纯粹为你提供能量的工具外，还有另一股力量，在不断冲刷我的灵魂，帮我找回我自己。”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紫霄宫的壁垒，望向了不可知的混沌深处。
“就在刚刚，我才将那些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接收完毕。”
林小凡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嘎嘣”一声脆响，那是无数法则锁链在他细微的动作下发出的呻吟。
“我想，你应该也更想与一个恢复了记忆的我交谈吧。”
“否则，以你的性子，现在这种突破的紧要关头，怎么会愿意分心与我交谈，浪费时间。”
鸿钧没有否认。
“自然。”
光球中传出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
“毕竟，我有很多事情想要确认。”
“这可关系到我的下一步计划。”
林小凡听完，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表情。
他伸出双手，轻轻握了握拳。
那捆缚在他身上，由万千天道法则凝聚而成，足以锁死任何圣人的锁链，随着他这个简单的动作，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上面铭刻的无数玄奥符文，明暗不定，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大殿中接连响起。
那一条条坚不可摧的法则锁链，从内部开始瓦解，化作最原始的法则碎片，飘散在空中，最终消弭于无形。
林小凡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站了起来，缓缓升空，身形飘动，来到了鸿钧的正上方。
他低下头，俯视着下方鸿钧。
两人之间的位置，在这一刻，彻底颠倒。
林小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可以。”
“现在的你，有资格向我提问了。”
整个紫霄宫，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连那奔流不息的本源能量长河，似乎都放缓了流速。
良久。
鸿钧所化的光球，只是撇了撇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你还是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比较好一点。”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一句抱怨。
林小凡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等待着他的问题。
良久。
“我想知道，”鸿钧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没有再纠结于态度问题，而是直奔主题，“你和混沌金莲，为何要孕育出盘古，还有那只雪豚。”
他的问题非常直接，充满了对逻辑和因果的探求。
“以你们的根脚，孕育他们，只会不断分薄你们自身的力量，拉低你们的位格。盘古的出现，更是让你们其中之一彻底陨落。我不理解这种行为背后的动机。”
这确实是鸿钧最大的困惑。
在他看来，一切行为都该有其目的性，尤其是对于林小凡这种层次的存在，任何一个决定，都应该指向一个更高的目标。
而孕育盘古这种自损八百的行为，完全不符合他所信奉的道。
林小凡听完，没有立刻回答。
他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向上扯了一下。
“动机？”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缓缓摇头。
“不，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我们做事，不需要动机。”
他的声音变得悠远而空灵，像是在讲述一段与己无关的古老历史。
“在一切之前，什么都没有，那便是‘虚无’。”
“我与金莲，便诞生于其中。”
“我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因为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概念。我们甚至不知道‘寂寞’为何物，因为连‘一’这个概念都不存在，又何谈孤独。”
鸿钧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这些信息，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关乎着世界最根本的源头。
“直到有一天，我们碰到了彼此。”
林小凡的叙述很平淡，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两个‘无’相遇，便有了‘有’。我们第一次感知到了对方，也第一次认知到了自己。于是，混沌诞生了。”
“混沌时间，就是我们为了打发无聊，随手创造出来的游乐场。”
“我们觉得混沌里太空旷了，就又随手捏了一些小玩意儿，扔进去让它们自己玩。”
林小凡的他低下头，重新看向鸿钧。
“而你也只是其中的一只的后代吧。”
“至于盘古，还有雪豚……”
林小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类似于“苦恼”或者说“遗憾”的表情。
“那只是我和金莲，在玩腻了之后，进行的一个新的尝试。”
“我们想看看，能不能创造出和我们一样的，第三个同等的存在。”
“一个……真正的同伴。”
“盘古，便是我们的第一个作品。我们将自己一半的本源，注入到了他们的体内，期望他们的能成长到我们的高度。”
“不过结果，失败的非常彻底。”
“他虽然力远超你们，但他没有创造的能力。”
“做一个世界的规划者还算够格。”
“至于雪豚，”林小凡瞥了一眼大阵之外，雪豚所在的方向。
“在见识到盘古的失败后，我对他进行了调整，不过没想到，在对他进行调整的时候，反而被你这个小宠物偷袭了。”
“还真是一个厉害的小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