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杀了我!”
赵元辰紧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就连递刀过来的那只手,都已经快要控制不住。
我伸手握住刀把,但也不住微微颤抖,心中更是如同刀割一般。
“赵前辈,我不可能对你下手,我怎么下得了手……”
此时一旁的张无极也听完了赵元辰的讲述,大声说道:“你下不去手,我来!”
他说着就要过来动手,却被赵元辰一个眼神吓退了。
“就凭你,也配杀我?”
张无极登时停住脚步,再也不敢前进,目光眼巴巴的看着我,一个劲的示意我动手。
这个局面就很无解,赵元辰一心求死,以此换我的生路,但他却非得要我动手,因为在他眼里,别人根本不配。
可是这里面唯一不忍心对他动手的人就是我,这不是我圣母心,而是生而为人,总有些事注定要做,但也有些事永远也不能做。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赵元辰杀了那么多人,包括今天惨死在他手里的这些队员,他又是不可饶恕的。
如果因为我不忍动手,导致刘师叔他们跟着一起同归于尽,那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你再不动手,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到时候我会先杀了你们所有人,大家一样同归于尽!”
赵元辰已经开始在嘶吼,脸上的表情更是痛苦万分,显然是在和体内的力量做着最后的抗争。
他抓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将刀柄塞了过来,再拿起刀身,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听着,我身上的命门有两个,一个是胸口膻中,一个是脑后风府,你现在就从风府穴下刀,一刀斩落,不要犹豫!”
我紧紧咬着牙,看着一心求死的赵元辰,只觉得自己浑身颤抖,手里的刀更是仿佛重逾千斤。
“快,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哈哈哈哈……你快动手……我要杀光你们!”
他竟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整个人似乎已经要再次陷入癫狂。
这一次刘师叔也对我大喊:“沈星,不能犹豫了,赵元辰虽然可悲可怜又可叹,但如果让他苟活于世,也已经非他所愿,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我心头一凛,刘师叔说得很对,此时此刻,对于赵元辰来说,只有一死,才是他真正的解脱。
我再次咬了咬牙,然后举手扬刀,看着面前疯疯癫癫的赵元辰,脑海中想起在山中初识,传我功夫,一起逃亡,种种情景历历在目。
手中的长刀缓缓举过头顶,张无极更是在一旁大吼。
“杀了他!!”
我闭上眼睛,随即手中的刀重重落了下去。
下一刻,长刀脱手,当啷落地。
但,长刀并非被人击落,而是我将刀远远扔了出去。
我睁开眼睛,凝视着赵元辰,然后伸出双手,抵住了他的胸口膻中,同时也扣住了他脑后风府。
“赵前辈,恕沈星无法动手,你曾传我陨星之力,因此我们的力量也算同源,现在我要帮助你平衡体内力量。”
“你不用担心我受不住,我已经迈入了炼气化神的境界,只要能将你体内暴走的能量稳住,趋于平和,就不会自爆了,你也能恢复神志和清醒。”
“如果我成功了,到时候你若还想离开人间,尽可去名山大川,去天地灵气汇聚之地,用更好的方式了却一生,而不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身首分离。”
“刘师叔,你也不要怪我,我从小就无人疼爱,除了师父之外,赵前辈于我也是亦师亦友……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稳住他体内能量……如果换成是你,我也会如此待你……”
我一边说话,一边运炁,只觉得赵元辰体内的能量如同浩瀚星河,狂沛至极,霎那间就从手掌传出,冲入我的体内。
短短片刻之间,我就已经不能开口说话,只觉得那力量就像滔滔江海连绵不绝,又像宇宙星河倒流,强横无匹的能量瞬间充斥了我的全身!
赵元辰见状大惊,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勉强开口。
“哈哈哈哈……你这傻小子……你这是在送死……蠢货……你们统统都去死吧……这力量不是你能受得住的……哈哈哈哈……”
但这时候,他也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或许因为我们两个的力量出于同源,此时我的手掌就像是被黏在了他的身上,完全无法分开。
刘师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沈星……你这样会跟他一起自爆的,这股能量太强,你承受不住……”
我紧咬着牙,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
“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不行……”
此时我脑海里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渐渐模糊,一时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有那如同银河倒泻一般的能量,发出瀑布奔流的巨大声响,充斥了我的脑海。
恍惚中,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小李说了句。
“沈爷,铁血真汉子!从今以后我谁也不服,就服你!”
我不由苦笑,服不服的其实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给赵元辰一个更体面的结局。
或许,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做到的,最优解。
此时,就连我的眼前也慢慢模糊起来,我仿佛看到了无数画面的碎片,其中有我的,也有赵元辰的,融汇交织在一起,如同电影一般不断闪现。
有人说,每个人在临死之前,他的一生就会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快要死了,亦或者是我和赵元辰的灵魂在此刻已经交融在一起。
恍惚中,我又好像听到了赵元辰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傻孩子,你为了我这样做,不值得。”
这声音慈祥平和,完全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状态,我刹那间明白了,这应该是赵元辰的灵魂,在和我对话。
我心念微动,坚定回道:“赵前辈,大丈夫生于天地,有所为有所不为,师父常说命虽由天定,但吾辈修道之人,只相信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