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深处的幽影
小赵的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在通道里格外清晰,像是被无限拉长的叹息。他举着强光手电往前探了探,光束刺破雾气的瞬间,那些淡绿色的荧光粒子像是受惊的飞虫般骤然散开,又在半秒后重新聚拢,将队友们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队长,这雾有点不对劲。”队员小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他正用匕首轻轻挑开一缕飘过眼前的雾气,刀刃接触的地方泛起细碎的白烟,“温度比外面低至少五度,而且……你闻。”
小赵皱起眉深吸一口气,潮湿的霉味里混杂着某种类似金属加热后的腥气,像是生锈的铁器泡在腐水里。他抬手示意队伍暂停,手电光扫过两侧的岩壁——那些凿痕明显是人工留下的,边缘却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结晶,用手电凑近了看,能发现结晶里冻着细小的气泡,仿佛凝固的雨滴。
“保持间距,注意脚下。”他压低声音下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信号枪。自从和小张分队后,通讯器的信号就时断时续,现在屏幕上只剩下乱跳的雪花点。嬴政临行前拍着他肩膀说“遗迹里的能量场会干扰电波”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可没人告诉他这鬼地方会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
队伍继续深入,通道开始缓缓向下倾斜。小李突然“咦”了一声,蹲下身用手套擦去地面的灰尘。一块巴掌大的金属碎片嵌在石缝里,表面刻着螺旋状的纹路,和他们在遗迹入口看到的壁画图案如出一辙。
“这是……”小李刚想把碎片抠出来,小赵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手电光顺着他的视线移过去,碎片边缘的石面上沾着暗红的痕迹,已经半干涸了,形状像是被拖拽过的血痕。
“别碰。”小赵的声音冷得像通道里的雾气,“张队他们遭遇袭击时,通讯器里提到过这些生物的利爪能轻易划开合金防护服。”他用脚尖踢了踢碎片,“这应该是之前失踪的勘探队员的装备残片。”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小王下意识握紧了背后的电磁步枪,枪身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却压不住后颈泛起的寒意。他记得出发前看过那份失踪人员名单,七个名字后面都标着“失联”,当时以为是信号问题,现在看来……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轰鸣从通道深处传来。
不是回音,是实实在在的震动,从脚底沿着脊椎一路窜上后颈。小赵立刻打了个手势,队员们迅速背靠背形成防御圈,手电光束在雾气中交织成扇形的警戒网。轰鸣声越来越近,像是有台巨大的蒸汽机正在爬坡,又夹杂着某种坚硬物体摩擦岩石的刺耳声响。
“左边!”小李突然喊道。手电光齐刷刷扫向左侧岩壁,雾气被震得剧烈翻腾,一道黑影在荧光中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岩壁上突然崩落的碎石不会骗人,那些拳头大的石块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小赵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清楚地看到那黑影掠过的瞬间,岩壁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边缘还在往下掉灰。这东西的体型绝不小,至少比他们遭遇过的任何生物都要庞大。
“电磁步枪准备,能量调到百分之五十。”他低声下令,手指已经扣住了信号枪的扳机,“别乱开枪,先看清目标。”
轰鸣声突然停了。
死寂像潮水般涌来,比刚才的震动更让人窒息。小赵能听见队友们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雾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那些荧光粒子悬在半空,将通道照成诡异的青绿色。
“队长……”小王的声音刚出口,就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
前方十米处的雾气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身影撞破岩壁冲了出来。小赵的手电光正好照在它脸上——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脸,而是由无数块不规则晶体组成的面体,每块晶体里都流转着岩浆般的红光。它的躯干像是被拉长的人形,四肢覆盖着暗灰色的鳞片,指端的利爪在岩壁上划出火星,刚才的轰鸣声正是它移动时发出的。
“开火!”小赵的吼声和电磁步枪的嗡鸣同时响起。三道蓝色光束击中怪物的胸口,鳞片迸出刺眼的火花,却没能穿透防御。怪物发出愤怒的咆哮,猛地一挥手,小李躲闪不及,被一股巨力掀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小李!”小王想去扶他,却见怪物的长尾横扫过来,带着破风的呼啸。他连忙翻滚躲避,尾巴擦着他的后背扫过,坚硬的岩石瞬间被拍出一道深沟。
小赵趁机绕到怪物侧面,扣动信号枪的扳机。红色信号弹拖着尾焰击中怪物的后颈,剧烈的闪光让晶体组成的头部猛地后仰。他看清了——在那些晶体的缝隙里,有一块暗红色的区域正在搏动,像是某种心脏。
“攻击它后颈的红色部分!”他大喊着拔出腰间的高频震动匕首,“它的鳞片在那里有缝隙!”
小王立刻调整枪口,电磁步枪的能量输出提到最大。蓝色光束凝聚成一道细线,精准地射向怪物的后颈。这一次,鳞片被击穿了,暗红色的液体飞溅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冒起白色的烟雾。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转身扑向小王。小赵趁机冲上前,将震动匕首插进刚才被击穿的伤口。高频振动让匕首像钻头般深入,怪物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晶体组成的头部不断撞击岩壁,碎石如雨般落下。
“快撤!”小赵拔出匕首,拉起还在发愣的小王。小李已经被另一名队员扶了起来,他的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脸色惨白如纸。
怪物的抽搐越来越微弱,晶体表面的红光逐渐黯淡。就在他们快要退到通道岔口时,小赵突然停住脚步。他看到怪物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最后化作无数荧光粒子融入雾气中,只在地上留下一块拳头大的暗红色晶体,还在微微搏动。
“这是……”他捡起晶体,入手冰凉,表面的纹路和之前发现的金属碎片如出一辙。
“队长,通讯器有信号了!”小王突然喊道,“是张队他们!”
小赵接过通讯器,里面传来小张急促的声音:“小赵?你们那边怎么样?我们在地面发现了环形场地,可能和灵源有关……”
他看了眼地上的暗红色晶体,又望向通道深处那片更加浓重的雾气,握紧了通讯器:“张队,我们可能找到了守护者的弱点。但是……”
话音未落,通道深处再次传来轰鸣,比刚才更加响亮,仿佛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被惊醒了。小赵的手电光向前探去,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正在缓缓逼近。
他深吸一口气,将暗红色晶体塞进怀里,对着通讯器说道:“我们可能需要支援。”
荧光在雾气中明明灭灭,映照着队员们紧握着武器的手。小赵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