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居然放心让你一个人看这些吗？虽然知道你不会……那啥那啥，心还是挺大的。”
浅煜陌笑笑：“我也怀疑过，但是父皇……确实挺放心的。”
终于把所有奏折批完，浅煜陌伸了个懒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知道顾南星在身后，便抬头仰望着她，顾南星一开始在盯着奏折，却发现自己也在被人盯着。
顾南星见浅煜陌眼睛一眨不眨，有些好笑地看了回去，等了几十秒，她承认，她输了。
“看什么呢。”
“其实我是在放空。”浅煜陌闭上一只眼，诚心想要逗逗她。
“什么，”顾南星作思考状，“那是我自恋喽。”
“其实我就是自恋。”顾南星吹了个口哨。
“好吧，我是在看你，”浅煜陌扬起笑容，“我想知道你，和你脑子里那些古灵精怪的一切。”
“呕，”顾南星作势假装呕了一声，“你好肉麻，我要起鸡皮疙瘩了。”
浅煜陌看着顾南星，笑得更开心了：“就像现在这样，你说的每句话都是我没预料到的，但都很新奇，我很喜欢。”
“前三个月是热恋期哈，这样是正常的。”顾南星做着科普，试图从浅煜陌的言语中逃离。
“那你怎么没有“热恋”我？”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因为我是慢热型～”顾南星看了回去，“我的确喜欢你，可我们加上之前的几个月也才认识半年多，谈恋爱的话更是短，才几天，还不算了解，这样的说话方式……虽然是在调情吧，但我会觉得有点轻浮。”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但我的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我也想多了解你，有时候我想，如果在现代遇见你，我也会喜欢上你。”
“在现代的话……你也是十八岁？”顾南星之前想问这些，今天刚好到这个话头上。
“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十七岁快十八，我在那边也是现在的生日，还差四个月。”
“嗯，我在现代和这里的生日也是相同的，年龄也相符。”她明明在来这里的前一个月才过完生日，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
浅煜陌像是算着什么：“十六岁的话，是高二？”
“是的，”顾南星点头，“准高二，过完这个暑假就升了。”
顾南星来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时间和他差不多，都是暑假里，但日期不一样，他已经来了十八年，而顾南星是半年。
他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顾南星来到这个世界，他想知道她的原因。
“你是怎么来的？”浅煜陌屏住呼吸，听着她的回答。
顾南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慢悠悠地解释着：“其实，我是睡了一觉，就来到这里了。”
觉得这个解释不太严谨，她又补充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死了，我觉得普通的睡觉应该不会穿越，我还不清楚，你呢？”
如果浅煜陌也是睡觉，应该就是异床同梦了。
“我……”他垂下眼睫，“我可能已经死了，我是出车祸，醒来就在这个世界，一开始我以为是梦，又觉得玄幻，有痛感，像小说，加上一直没有找到来自现代的人，我以为我重生了。”
“呃，没准就是重生，听你这么说，我总感觉我应该也死了，然后你是重生，我是顾南星在死后得到了她的身体，因为我和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都叫顾南星……
不对，我们又有上辈子的记忆，难道是没喝孟婆汤？”
顾南星百思不得其解，浅煜陌出车祸，她是晚上睡觉，如果都出了事，那就是死了，但又都留有记忆，如果浅煜陌出车祸没死，她也只是睡着了，加上有记忆，可能就是单纯的意识空间。
……
好怪。
她抓抓自己的头发，发出有些搞怪的低哑声音：“啊——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很快顾南星又振作起来：“没事，我觉得我们还活着，虽然我知道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但我想我们应该是能回去的，它穿越的契机像小说，现在来都来了，就扮演好我们的身份吧，而且我心里觉得，我们是能回去的。”
“如果做最坏的打算，不能回去，和你在这里一辈子，我觉得也不错。”浅煜陌托着腮思考，他也想他的家人，只是来了这里太久，思念被磨灭，希望也被抚平。
有时候他也会迷茫，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一辈子，还是无数个明天？
他找不到答案，还好遇见了顾南星。
“你小子，应该大喊三遍，我们一定会回去的!”顾南星戳了戳他的脑袋，“虽然不知道是多久，有希望总是没错的。”
“唉……”他把头靠在了顾南星身上，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不知道是不是在这边太久，我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希望了，也积攒了很多负能量，说出来会害怕惹人厌烦，加上也没有人知道关于现代的事，现在告诉你，我也是害怕你会厌烦的。”
“浅煜陌，你是因为一直在向外输出能量，在内耗，其实你很多事已经做得很好，大多百姓也都在夸赞你，只是这种夸赞会让你压力大，害怕下一次出错，又害怕之前你主张的什么事突然乱了。
你害怕有谁因为灾难而死，又害怕以前的灾难席卷而来，害怕压在身上的担子，我也确实不是太子，没有在这个世界呆这么久，但你只看到了还存在于虚无的灾祸，而不是已经实实在在救下的人。
世界上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死于疾病，死于天灾，死于其他许许多多的意外，就算你在这个位置上也还是避免不了，人不是世界的霸主，也没有长生的能力，可能你，可能我，在某一天，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就会死去，这是预料不到的事。”
顾南星轻轻拍着他的脑袋：“你的道德感太高，应该也是完美主义，可一旦基数过大，就不会有100%的100%，如果只执着于100%，那只会越来越内耗，越来越难过。
我希望，你能给自己定的目标小一点，一点也行。”
其实顾南星也有点想哭，她喜欢浅煜陌确实不至于深入骨髓，但即使只是当做朋友，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又含着极大的负罪感生活，她也会为他哭泣。
从一开始的迷茫，到能独当一面，她知道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言语能够表达的，但她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也了然这种寂寞。
顾南星眨眨眼，趁浅煜陌没发现的时候把眼泪眨掉，装作无事发生，轻轻唱起了歌。
“我学着不去担心得太远
不计划太多反而能勇敢冒险
丰富地过每一天 快乐地看每一天
wooh～”
顾南星轻轻地摆着头，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了鼻音，声音也有些颤抖，还是继续唱下去。
“第一次遇见阴天遮住你侧脸
有什么故事好想了解
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别
你的心有一道墙
但我发现一扇窗
偶尔透出一丝暖暖的微光”
“你的眼泪滴到我头上了。”浅煜陌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却发现顾南星的泪水正大滴大滴的落下。
顾南星用食指擦掉眼泪：“因为我心疼你。”
“起码我遇见你了，有人会告诉我，把目标定的小一点，”浅煜陌站起来，把顾南星扶在椅子上，朝她笑着，“你的歌声很好听。”
“浅煜陌，你可以哭的，”顾南星又站起来，把他的脑袋抱住，“每个人都应该有脆弱的权利，眼泪也不是只存在于单独个体的权益，我不看你。”
听到怀里低低的啜泣声，顾南星自顾自说着：“不过我的声音条件是还可以，我的爸爸妈妈都很爱我，他们支持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我在现代成绩不算很好，爸爸妈妈也说可以走艺考，给我报班，顾南星的爸爸妈妈也很好，但我想回去，我想他们，所以我们一定能回去。
当然，我还不了解你的家庭，可能是幸福的，也有可能不幸，但我觉得你在现代应该也有所挂念，如果你确实不想回去，或者你确实已经死了，我们现在一起的生活，也是当下，不论你想不想回去，能不能回去，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的，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