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子？
他舅子的名义。
看来和我猜测的差不多了。这个老龙，对超市自然是好的，也从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要不也不可能在这边当管理一当就是这么久。
他见我没应，出声解释了一句：“这边市场就这么大，你在这边待过，不用我说你都明白。作为管理，我没有抢这边的生意，小梅，对你而言，你就多了一个分销商的区别，算是互利互惠，共赢。”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我把杯子放下，盯着他，认真的提意见：“老龙，按你的法子来说是没问题，不过我也有我的考量，比如说，我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提高产量，能完全给你供货，你给我这么多次机会，也帮过我，我记得住。
有些话，我还得说在前头，你是超市管理，我当初是怎么能在这的？是你和王浩的关系还是和上面老板之间的关系，如果是你的关系，或许这件事更单纯了些，左右不过是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若是看老板那边的关系王浩才把我送来这里的，这恐怕还是得知会一声。
生意事小，他成全了我，我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好不容易干起来的事业自己砸了，你说是不是？”
这背后的原因，这么久了我还真没问过。一来生意忙根本没空往这里想，二来，其实问与不问，谁看王浩的面子都差不多。
现在不一样。
赚钱重要，稳住脚跟更是重中之重。
“这个没什么大问题的。”
“老龙，不能一句话就定了。你懂我的意思的，如果这个谈不拢，搞不清楚，我是不会答应的。”
“哎呀。”老龙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直问。
老龙搭在桌上的那只手捏了捏，我皱眉看着，听他说：“你呀，你呀，行事作风还真像他。
是，你说的没毛病，但是小梅，咱们一起共事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
我盯着他沉默，只剩双眸转动，这也是把问题留给他的意思，也是坚定话题。
他看我不乱，又叹了口气。直言：“小梅，我有时候跟你说了吧，这里头道道多，不仅仅是你想的那种，你要说非得分个关系，看你是因为他和谁的关系送到这儿，那我要说这关系很复杂，你预备就不合作了吗？”
老龙把手摊开放在桌上：“好歹这也是一笔不小的买卖，以前订单的三倍。”
我定了定神。
“对，你说的没错，这是一笔不小的买卖。甚至整个厂子可能会因为这笔订单而注入更多活力。
老龙，但我有我的坚持。你说这里头有些复杂，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怎么个复杂法？能不能靠人力化解？”
“既然你问到这儿，那我就说说。这不只是某单方面的关系，老王和我，和上面的老板都认识。如果不是老板点头同意，你觉得仅仅靠我一个人说话能成？
老王什么时候往哪里塞过人？他既然要干，就证明这事还有别的用途。生意人之间，利益冲突却也牢牢绑定，是老王跟这边都打过招呼的。”
我轻轻捏住茶杯，眉头深锁。
是啊，他送人来，还在这里来去自如，又怎么可能只和老龙有关系。
肯定都是通了口气的。
“弱弱问一句，不仅仅只是通了口气吧？当时你们谈的是什么条件？”
事儿已经过去这么久，我还是第1次问到关于这件事。如果不是这次涉及，可能一辈子我都不会知道。
王浩会把它藏得很深。
“嗐，你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关系这么好，彼此你都没有谈到这件事儿，他没和你提？”
我摇头。
老龙喝口水，打了个哈哈，我始终一脸疑惑认真的看着他，等他的解答。
他另一只手在膝盖上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响。
“哎呀，这老王啊，还真能藏得住事儿，这要是我，怎么着也得拿着这个事儿在媳妇面前邀功才是！”
我用力抓了一下膝盖。
老龙又说：“这个事儿其实你可以回去问他。”
“我问他也不会得到答案。你放心吧老龙，现在这儿只有你和我，不会有第3个人知道这件事儿。”
“我们老板和老王做的生意没有冲突，不然咱们也不会有缘分认识。虽然现在老王在广州，但他，怎么着应该就是想回来的，如果回头主力搬回贵阳，谈到合作这一块，他给我们老板让五个点。”
“啊？”
五个点。
这也是我在接触到生意后才深刻明白其中的含义。
平日咱们买东西涨价可都是三块5块10块8块，最多也就是上千上个万。
现在接触到的还增加了“几个点”这种说法。
这让出去，具体数额还得看合作数额决定的。
五个点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够不到的数字，他让出去了。
我现在听完身子都还微微有点发抖，心也跳得快，我庆幸自己当初在这儿没有嬉戏。
虽然那个时间过得很艰难，压力大，接触的新事物多。无数个夜晚我都顶着崩溃过，崩溃完却依旧还得继续打鸡血应对一切。
现在才明白这机会是怎么得来的。
在王浩那里云淡风轻的“过来学习”“朋友帮忙”，却是压着这么大的底牌。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当时我单纯了点儿，生意好像哪有这么多帮忙？都是有利息牵扯着，包括我给凯里那个经销商机会，这也是觉得他还有些作用的。
若没有发展前途，我给了机会也没用，毕竟我的厂子得继续。
对这个卖场的老板也是一样。
我捏紧拳头，平静了心。
和老龙说：“老龙，这件事儿我差不多心有数了，我会放在心上好好考虑，这样，你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我给你回复。如何？”
“成！”
老龙于是就把话题转到吃上：“来来来，尝一尝他们家这个鸡纵菌，今年我还第一次带人过来吃，我老婆孩子提了好多次，我都没时间。
来来来，再给你搞一碗。”
“谢谢。”
“小问题，我们俩谁跟谁还说这些？吃，放开了吃！”
……
从老龙这儿离开后，我又去了省医那边视察，那边摊位多，临着喷水池，有好几个商圈。
我去了民权路，从这边过直往小十字，后来又去青云路。
有开门面的老板聊天，说：“听说我们这边要拆迁重建。”
“拆迁重建？”我在她们店里买了一瓶水，和她们搭上话，环顾四周，都是矮层房子，数量却也多，这些商家生意好，怕是有点儿不好谈拢。
得很多钱了。
另外一个老板就说：“嘶，上边的事不晓得猴年马月了。我看咱们还是守着这几个平方，一天一看点生活费算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想那些。”
“龙洞堡、花溪那些拆迁不也动工了？有一家山林和房子都赔了快千万，我们这里怎么就不行了？”
“咦，那怎么能比？人家地盘大。再说，我还不希望他拆，要是赔的钱可以还行，要是赔的钱还不如现在做生意，岂不是坐亏？”
另外有一个男的加入，他看看我，目光又在那两个老板脸上扫了扫，说：“我看你们两个这消息一点都不准，人家是要规划，把这一圈规划出来，做成一个商业步行街。”
他端着手里的保温杯，仰头喝了一口水，他那儿有一个长凳，喝完水顺势就坐下了。
“步行街？花溪那种啊？”
“是啊，不过我们这边规划出来肯定比那边要强的，本来顾客就稳定，要是没有车子进来，生意更好哦。”
“哟，那听你这么说还真是！诶，这些车是要好好管管了。”
商业步行街。
这一块要是规划出来的确不错。后来我拿着水继续转悠，这边店多，人流量大，谈合作轻松干脆。
我一直忙到晚上七八点，开门进屋就闻到香味，肚子着实饿了。
两个孩子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妈妈你回来了？”
“妈妈你回来了？”
我分别摸摸他们头，换好鞋和他们一块进去。
“是啊，妈妈回来了，你们还没吃饭吗？小军呢？”
平常小家伙都喜欢跟随他们左右，不管矛盾与否，总是形影不离的。
今天居然没看到他的身影。
吃到这儿整口到餐厅，王浩端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
“回来了？”
我一下子愣住，眼珠子滴溜溜转，在屋里没有看到保姆阿姨和小军的影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儿子在我旁边嘿嘿嘿笑：“妈妈，你不知道我叔叔回来吗？”
我摇头。
“王叔叔是下午6点多到的。”小静说。
“六点多？”
王浩把盘子摆在桌子中央：“嗯，六点多，饿不饿？快把东西放下，过来吃饭了！”
“~~嗯~~要得。”
本来我还打算回来吃了饭，给他打电话说今天老龙谈的那个事儿。我还得听听他的意见。
结果他人就在家里了。
这正好，一会儿就能亲自当着面和他谈。我把包放下回来，他还在厨房转，这忙碌身影让我看着有点转不开眼。
“唉！”
“？”
“支在那儿干啥呢？快过来吃饭。”
“哦~~来了。”
他叫我，我又叫两个孩子。4个人各据一边。
饭桌上我们边吃边谈，乐乐呵呵。我这才知道明天又是周末了。
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好像没做到多少事儿，一个星期又过去了。
王浩说：“吃完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去早一点，一起去看看新房子。”
小野开始捧场：“哇，我们也去吗？”
王浩点头，分别给我们都盛了一碗汤。这也是鸡纵菌汤，我今天吃了两次。
不过说实话，王浩这手艺一点都不差那些厨师，相反，可能我更合适他的口味。
“来吃饭。”
“当然要一起去，咱们一家人一起去。正好你们也可以看看你们的新房间。”
两个孩子高兴的合不拢嘴。
小静平常喜静，今天脸上也常带着笑，说了很多话，最后回房间睡觉，我离开时她还抓着我的手问：“妈妈，新房间，是我一个人住吗？”
我回握着她的手，点头：“对啊，新房间就是你一个人住，属于你一个人的空间。以后就没有人打扰你独处的时候了。你和弟弟做作业都可以分开做，互不打扰。”
“哦~~那，新房子有这么多房间吗？”
他们还没看过房间，自然存着疑惑。这儿只有三个房间，其中有一个还是书房，她们也去过小军和别的小朋友家做客，知道三个房间已经不小。
估计还算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一份呢。
这就最少四个房间才够。
“有。”
我抚摸她的脸，说：“房间足够的，我和王叔叔专门给你们装出来的，对了，咱们家的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睡吧，明天我们过去就知道了。乖，闭眼。”
“嗯！妈妈晚安！”
“晚安，小公主。”
王浩在我后一步回房，他头上顶着一张干毛巾，这是刚洗完澡，身上的衣服还有点黏水，我帮他理正。
“他们都睡了？”
他搂着我的腰，我们俩一下子就挨在一块，那生命力强得很。
我一个“嗯~~”字都是从鼻腔发出来的。
他说想我，我很受用，同样也很想他，但还提醒他：“你不是说明天早点起？要去新房子？”
“傻。”
“？”
“我的意思是让孩子们早点睡，我们才有更多的私人空间。”
“~~”
……
后来我和他谈老龙这个事。
“我知道。”
“你知道？”
“嗯。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机场准备回来，是他开车去龙洞堡接我。”
“你的鸡纵菌该不会是他送的吧？”
他说到这儿我一下子想到饭桌上的鸡纵菌。
直到他点头我才说：“怪不得，我还说我今天什么运气，一天吃了两次。”
他哈哈笑揉我的头。
然后和我说正事：“你就先晾他两天，回头答应他就行了。”
“你和他都说好了吗？”
“合作还得你自己去谈，他那边情况我知道。至于超市老板那边，小梅，你不用担心影响我，他们都是还有别的生意的，超市只是其中一个，不影响他盈利情况，他也不会管老龙怎么干的。
可以合作。”
“嗯~~”我睡在他手臂弯儿，抓着他手臂，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清淡好闻味道，直至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