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我不稀罕！”
桓阅之冷道。
曜成帝愣了一下，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太子都不做，他想做什么？
难不成他想做皇帝！
“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篡位了？”
曜成帝指着他，
“朕已经宽恕你犯下的错，你竟如此不知足？”
“我犯了什么错？”
桓阅之笑了，
“我不过是想活着，我有错吗？”
曜成帝一时语塞，他不想旧事重提，叹了口气。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无论如何，你都能当上太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不明白，桓阅之还在纠结什么。
若是曾经的太子、景王，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管什么过去。
马上谢主隆恩当储君了。
桓阅之还在不依不饶，想干什么？
难不成让他下跪求他原谅？
真是可笑！
曜成帝不耐烦了：“你费尽心机，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别装模作样了！”
桓阅之双手撑到案上，盯着他，一字一句：
“为了让你认错！我要听到你亲口承认，害死我母亲的人，是你！”
曜成帝瞳孔骤缩，抬眼仔细看着桓阅之的眉眼。
恍惚间，与缪清影更有几分相似，清秀间多了几分俊朗。
“当年的事，朕有苦衷。你知道的，当年，朕为了平定天下……”
“你不必找借口了！”
桓阅之冷道。
“我母亲不是好争之人，你利用了缪家，拿了缪家的财产，不但不善待我母亲，你还害死她。”
桓阅之双眼已经通红。
“你不是没有得选，你看不上商贾之女，哪怕你把她悄悄送出宫，给她一条活路呢？”
曜成帝嗤笑一声。
“当了朕的妃子，怎可能还能出宫？这是她的命！”
桓阅之怒斥，
“你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当年你也没有打算把我留下。若不是我命大，我今天也没有机会在这里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曜成帝忽然觉得桓阅之也不是那么聪明，居然问出这种傻话。
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就凭他是皇帝！
若是往日的自己，根本不会跟他说这么多。
“朕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还是朕的好儿子。”
曜成帝耐着性子跟他说话。
“我可以把你挂到皇后名下，封为嫡出皇子。名正言顺当上太子，以后继承大统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我才不要什么皇后！我母亲只有一人，那就是缪清影！”
桓阅之将桌案上的物件一扫而空，他抓着曜成帝的衣领。
“我要你道歉，向我母亲跪着认错，追封她为贵妃。”
“你疯了！”
曜成帝一掌推开他。
“就你这样的格局还想一统天下，哼。”
曜成帝站起身来，挥了挥衣袖。
“当皇帝就要心狠，区区一个女子而已，她能为朕死，是她的荣光！”
他狠狠盯着桓阅之，
“朕没有太多 耐心，封你为太子是考虑到天下苍生，朕不想内乱。”
曜成帝已经很清楚，桓阅之这么淡定，太后必定已经与他联手。
桓阅之还有乌勒、大成国的外援，赤翎那边也许也有些兵力……
他权衡过，若是他与桓阅之的势力交战，自己哪怕险胜，也是一败涂地。
因为战场在大曜。
他哪里还有那么多时光去重新振兴大曜？
即使他再愤怒，也不想毁了大曜。
他可以忍让，待他百年之后，把位置让给桓阅之。
可他为何还在咄咄逼人！
拿个死人来跟他较劲。商贾之家的血脉就是上不了台面。
曜成帝闭上了眼睛，他越来越后悔 ，自己被他蒙蔽，处死了太子、景王，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良久，他睁开眼，却发现桓阅之在研墨。
“你……你在做什么？”
曜成帝睁大了眼。
桓阅之笑道，
“为您研墨，准备写圣旨，追封我母亲缪氏为懿贤贵妃，列入奉先殿，设园寝修碑，昭告天下。”
曜成帝很是疑惑：“荒谬！朕什么时候要封她了？”
桓阅之将毛笔蘸了墨，递给他：“现在！写！”
“你这是威胁朕？”
桓阅之点点头，
“快点写吧，后面还有别的圣旨要写。”
曜成帝将笔扔到地上，
“你疯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别以为朕退让两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桓阅之又换了一支毛笔，蘸好墨递给他。
“陛下为何退让？是因为想清楚了，你斗不过我。既然这样，何必还浪费口舌呢?趁我还能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把圣旨写了。”
曜成帝气得扬起手掌要打他，桓阅之巧妙躲过。
“我劝你，不要垂死挣扎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是来这里跟你说这番话的。”
桓阅之转了转手上的镯子，
“这里面有很多毒针，只需要按一下扣子，一针便可致命。这是让你死得最快的办法。”
没等曜成帝反应过来，他又继续道。
“即使我不动手，没有我的解药，你也会很快暴毙，你的头会越来越痛……”
曜成帝颓然倒下，
“你，你和朕翻脸，你还能走得出这里吗……”
“我说了，我没把握，是不会来的。”
桓阅之已经不耐烦了，
“别再拖时间了，是，我一直在算计你，现在就是逼你认错，你若是不允，最坏的结果便是我自己来写这个圣旨。”
曜成帝摇摇头，
“朕不想大曜内乱，你亦不想。朕知道，你不是暴虐恶毒之人，你又怎么忍心让大曜变成战场。”
桓阅之双手撑在他的椅背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您忘了，我身上有一半是您的血，您的两个儿子都死于我之手，您真的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么？”
曜成帝心头一凉，有那么一刻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他忽然看不透这个人了，忽而心慈手软，忽而手腕狠绝。
曜成帝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儿子，他已经再也掌控不了。
他也累了。
他终于屈服了，拿起笔，按照桓阅之的要求写下了圣旨。
“待你母亲的墓园修好之后，朕自会去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你满意了吗？”
桓阅之满意地看着那封圣旨。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宁愿缪清影远离皇室，永远当缪家最受宠爱的千金，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人死不能复生。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而这个罪魁祸首，要跪在她的牌位面前，磕头认罪。
“你还想要什么？说吧……太子？还是让我这个皇帝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