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月华坐在地上,小手捂着摔疼的屁股,一双大眼睛却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宁凡的胸膛,她的小脸上,震惊彻底压过了疼痛,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开口。
“小、小哥哥……你的心跳……怎、怎么会……这样?!”
那哪里还是寻常人的心音?
一声巨响,便能撼动地面,让她站立不稳,哪怕是那些身体延绵几百米的洪荒巨兽的心跳声也不过如此!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翎月华的认知范畴,看宁凡的眼神,活脱脱像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
太怪了!
简直怪到没边了!
宁凡看着翎月华那副又惊又惧的小模样,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在最初的错愕过后,随后的是一种明悟。
“这是好事。”
宁凡喃喃自语。
经过刚才的亲身感受与短暂思索,宁凡已然明白了这异常心跳的根源所在。
此次炼身池,尤其是那凶险万分的至尊池洗礼,带给他最大的蜕变,并非仅仅是筋骨皮肉的强化,更核心的蜕变,便是发生在他胸腔之内——
那颗心脏!
回想那万兽之血最后,也是最猛烈的一波冲刷,目标明确,直指心窍。
而在那之前,当自己的血肉被狂暴气血剥离消融时,体内由《灵髓贯圣法》修炼而出的青龙图与玄武图,却并未随之湮灭。
它们仿佛拥有灵性一般,在最后关头,竟齐齐收敛、汇聚,牢牢守护在了心脏周围,与那倾泻而下的万兽精华产生了某种玄奥的共鸣与交融。
可以说,那最后的淬炼,半数以上的神异造化,都烙印进了这颗心脏之中。
若是宁凡此刻能内视,或者有办法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脏,他便会发现更惊人的景象——新生的肌体流淌着淡金色的光泽,而那颗心脏,已然通体化为一种沉凝,厚重,仿佛蕴含无尽力量的纯金色!
支撑他这具足以硬撼地极境武者的恐怖肉身的,早已不是寻常武者那种血肉构成的心脏。
而是一颗经由万兽精华为薪柴,以青龙、玄武之神意守护为炉火,在毁灭与新生交织的至尊池中,淬炼而出的黄金心脏!
是帝王引擎!
它不再以寻常频率跳动,而是如同沉睡的帝王,只是缓缓的收缩。
只有当宁凡的肉身需要爆发极限力量,气血随之奔涌如长江大河时,这尊‘帝王引擎’才会被真正唤醒,泵动起足以支撑这具蛮龙之躯的磅礴生机。
那一下有力的搏动,便足以引动气血轰鸣。
外显为撼动地面的擂鼓之音!
宁凡闭目凝神,仔细体会。
他察觉到,在自己停止演练拳法,气血逐渐平复之后,胸腔内那黄金心脏的搏动也迅速减缓。
十几个呼吸间。
便重新归于那种深沉内敛,近乎寂然的蛰伏状态。
“原因弄明白了。”
“但是这动静……未免太吓人了些。”
“……”
宁凡睁开眼,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可不想以后每次与人动手,或者情绪稍有起伏,就‘咚咚咚’地搞出这么大阵仗,那简直是太吸引人瞩目。
为了验证,宁凡又进行了一番尝试。
他先是如同常人般行走、活动,甚至调动灵力在体运转,模拟日常修炼或普通搏杀的情景。
果然。
那颗黄金心脏安安静静,毫无异动,仿佛真的只是一块沉寂的金色玉石。
紧接着,他再次调动肉身力量,做出几次迅猛的短促发力,模拟遭遇突发战斗时的瞬间爆发。
心脏的反应依旧平稳,只是传递出的力量感更加澎湃顺畅。
只有当他刻意将肉身之力催发到某个临界点,模拟全力以赴,持久鏖战的极端状态时,那沉凝的帝王引擎才会被真正激发。
开始以那种缓慢沉重却无比有力的节奏苏醒搏动,每一次收缩舒张,都伴随着气血的轰鸣与力量的狂涌。
“倒也还算可以接受。”
宁凡最终得出判断。
只要不是长时间维持最高强度的极限爆发,这颗心脏并不会动不动就擂鼓。
日常行动与大部分战斗,它都能保持正常状态。
“呼——”
宁凡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此番炼身池之行,便是此次探索无始天宫传承的收获了。
若单论收获的总量,似乎不如上次在丹阁得到诸多地级丹药、大鼎、炼丹笔记那般丰厚。
但宁凡心中却无比清楚,两者价值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丹阁所得,终究是外物。
而这次在至尊池的洗礼,是实打实地作用于他自身的脱胎换骨般的根本性提升!
青龙图与玄武图淬炼入心,与万兽精华融合,铸就了潜力无限的黄金心脏、帝王引擎,这等于为他未来的肉身之道,打下一枚堪称帝基的种子,不光是实力,体魄的提升,对于日后的修炼也是裨益良多。
这收获,岂是那些外物可比?
“等等……”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宁凡的脑海,让他微微怔住。
他低头看向自己这具流淌着淡金光泽,蕴含着恐怖蛮力的身躯,感受着胸腔内那颗沉静却仿佛蛰伏着洪荒之力的金色心脏。
“此时此刻的我……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少年霸主’了?”
他想起了在万武神域渊穴中遭遇的那些古之天骄幻影,想起了他们那远超同境的强大体魄与特殊禀赋。
自己的身躯,经过此番重塑,显然也已脱离了正常武者的范畴。
只是,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与那些真正的古之天骄,少年霸主相比又如何,此刻还无法断言。
“走吧,月华。”
“这里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宁凡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暂且压下。
他转身,看向依旧小心翼翼打量着他胸口的小姑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变得清澈见底,只剩下淡淡灵韵残留的池子,半开玩笑地问道。
“还是说……你也想跳进去洗一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
翎月华闻言,脑袋顿时摇得像只受惊的拨浪鼓,小脸上写满了抗拒与后怕。
她可亲眼目睹了宁凡在里面经历了何等可怕的折磨,光是想想那血肉消融的场景,她就觉得浑身发冷。
她连忙迈开小腿,跑到宁凡身边,伸出小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角,一副生怕宁凡把她丢进池子里的模样,开口催促道。
“我们快走,小哥哥!这里一点也不好!”
宁凡见状,不由得失笑。
这翎月华,纯小孩。
心性单纯至极,堆个石头堆都能开心半天,修为不过黄极境,根基也算不上出众,确实不是修炼的料子。
她能顺利修炼《无始经》宁凡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不再停留,迈步走向炼身池区域的边缘。
来时所见的浓郁迷瘴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晰的路径,连接着外界的遗迹广场。
很显然。
与之前的丹阁一样,这处炼身池在被宁凡成功探索后,便已‘回归’了,成为了无始天宫遗迹中的一部分。
这座沉寂了无尽岁月的上古天宫,确实正在以一种缓慢而持续的方式,进行着修补。
无论是九莲宝灯点亮带来的变化,渊柱的回归,亦或者现在丹阁、炼身池的相继激活。
都印证了这一点。
收获虽丰,但宁凡心中那探索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因为实力的暴涨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站在炼身池边缘,回望了一眼那巨大的凹陷区域和中央已恢复清澈的至尊池,目光随即投向遗迹更深处那依旧被未知迷雾笼罩的远方。
“或许……还能再进一步?”
“试试看,能否再闯一处传承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