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北京城头的烽烟混着细雨黏在人脸上。李自成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珠,那柄青铜鬼头刀在月光下泛着青气——刀刃上九道夔龙纹,是七年前他用七十二座州县百姓的“安土之念”从幽冥当铺换来的1。
“当票编号:崇祯甲申·夔字玖玖。”当铺掌柜的影子从城墙渗血的裂缝里浮出,指甲敲了敲刀背,“今日典当物?”
李自成把刀拍在垛口:“再加九万条明军的‘忠魂执念’,换紫禁城门寅时自开!”
“三不收的规矩……”掌柜的龙玺悬在当票上,“崇祯可是‘将死之人’。”
子时的西直门静得瘆人。守将张缙彦盯着城外连营灯火,突然抽出腰间绣春刀——刀柄嵌的北斗玉衡石正渗出黑血!这是三日前他用三千锦衣卫的“效死之心”向当铺换的预警法器。
“将军!”亲兵捧着个铜盆跌进来。盆里泡着发胀的断掌,掌心朝上托着半块兵符。张缙彦瞳孔骤缩:这是已战死的京营提督吴襄的手!
盆底突然浮现甲骨文:“忠魂九万,可抵门闩。”
城楼下传来刨土声。张缙彦扑到箭窗前,只见护城河里伸出无数白骨手,正疯狂抠挖墙基!那些都是白日战死明军的尸骸,眼窝里跳着青荧荧的鬼火——幽冥当铺在收“典当物”了。
崇祯跌坐在奉先殿,脚边滚着个裂开的鎏金匣。匣里本该放着调兵的虎符,此刻却只剩一滩腥臭黑水。王承恩哆嗦着捧来铜镜:“皇爷…金水河…”
镜中映出骇人景象:河面浮着密密麻麻的婴儿尸骸,每个心口都钉着枚嘉靖通宝。这是百年前嘉靖帝为炼丹向当铺典当的“童婴纯阳”,此刻全成了破城的祭品。
“咔哒!”殿门突然洞开。周皇后握着一把断梳站在风口,长发被夜风吹成惨白:“臣妾的梳齿…少了一根。”
崇祯猛然想起:三日前皇后用发间玉梳,换了他一顿安稳觉。
寅时的玄武门死寂无声。李自成的刀劈在包铁门板上,竟只留下道白痕!他暴怒下再挥刀,九道夔龙纹突然活过来,张开獠牙啃噬刀身。
“掌柜误我!”李自成虎口崩裂。
鬼头刀却发出尖啸:“你典当的‘安土之念’早被饥民换成‘易子而食’的怨气!这刀…饿啊!”
刀柄裂开血口,猛地咬住他手腕。万千流民的哭嚎冲进脑海:“闯王!你说开仓放粮的!”
城墙裂缝里伸出掌柜的手,将新当票塞进刀镡:“加典当物:李自成称帝后的‘仁政之心’,即刻破门。”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太和殿时,李自成怔在丹陛前。
九龙金漆宝座上布满蛛网,每根丝都吊着个小木牌。他抓起最近的一块,上面刻着“大顺永昌元年”——正是他拟定的年号!
“蛛网是昨日戌时结的。”掌柜的声音从藻井传来,“你典当‘仁政之心’时,宝座就注定成空壳。”
殿外突然杀声震天。亲兵满身是血滚进来:“吴三桂的关宁铁骑杀回来了!”
李自成低头看刀:九道夔龙纹只剩三道,刀身爬满血丝——那是典当物反噬的征兆。
崇祯踉跄爬上煤山,怀里揣着半块崩角的传国玉玺。老槐树下浮着柏木柜台,掌柜的指缝滴着黑血:“您属‘三不收’,但可典当……”
“朕当大明二百七十六年糊涂天子!”崇祯突然嘶吼,“换李自成那把刀——永世不得出鞘!”
他猛地将玉玺砸向树干。血从树皮裂缝喷出,瞬间裹住整座煤山。山脚下追来的顺军骇然看见:那柄插在玄武门的鬼头刀,正被疯长的树根拖进地底!
【幽冥档案·卷五·第一百零四契】
当票编号: 崇祯甲申·夔字玖玖(附契)
典当物:
· 李自成献 九万明军忠魂(实收饥民怨气)
· 追加 帝王仁心(永昌元年)
所求: 紫禁城门寅时自启
代价:
· 夔龙刀噬主(减寿二十载)
· 帝王诺言化蛛网(宝座虚空)
星应: 紫微垣帝星坠,主神器更迭
违约罚则: 崇祯以国祚残力封刀,煤山龙气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