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哥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侍卫说前段时间大兴陷入了危机,前面是近万人的鞑子,后面便是叛党一众。
他们在村中的消息不太流通,妹妹到底受了多少罪,他们家中竟然都不知晓。
听人讲大兴的粮食被烧,叛贼又阻了粮道,大兴的边军们吃都没得吃,还要去抵挡鞑子扣边。
不用怎么想,就知道那日子定是难过的紧。
听说妹妹还受了伤,侍卫们去接他大概一路上走了将近大半个月,一来一回将近两个月了,刚刚听妹妹讲今天才是第一次上值。
那就说明妹妹很可能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养伤,养将近两个月的伤,就说明妹妹伤的必然很重。
林长斯的眼中有些黯淡,若不是父亲和大哥他们被坑去戍边,家中就不会如此艰难,妹妹更不会这么辛苦。
她一个女娃娃,身子本来就不好,本应该在家中绣绣花,摘摘野菜,将来许一个好人家,可是如今却代替他和阿弟扛起了家中重担。
代替小弟从了军,银子更是大部分寄回了家中,用来供养弟弟上学,和他养伤,一家子的开支,如今大部分都要指着妹妹。
着实是让他心中有些窝囊。
“哥,哥?”
林长宁看着神情怔愣的二哥询问道:“你没事儿吧?哥?”
林二哥勉强的扯出了一抹笑容:“我没事儿。”
林长宁有些担忧:“哥,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请一个郎中看看?是腿还疼吗?在家中治疗的不好?那我改日再去帮你寻一个郎中。”
林二哥急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腿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不疾行便没什么问题,二哥只是觉得小六辛苦。”
林长宁点点头:“没事就好,哥,我没什么辛苦的,从军是我的选择,事实证明我也是有天赋的,我现在很喜欢在军中,你不要多虑。”
林二哥仔细的看着妹妹的面色,似乎是想确认妹妹是不是说的真话,还是想宽慰他。
看着哥哥存疑的目光,林长宁再次认真:“哥,我认真的,我跟以前是不一样的,如今的我力能扛鼎,在边关还是一名小将,提刀上马便能保家卫国,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上天赐予我巨力,想来就是想让我去报效国家。”
林二哥看着妹妹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你自己喜欢便好,做什么二哥都支持你。”
林长宁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两个小侄女询问:“怎么不见两个小丫头?”
王氏先行开口:“那两个最近在马车上颠的不行,入了院就开始发困,我和你二嫂带着他们洗漱了一下,吃了点儿东西便打发她们去睡了,这一会儿应当眯够了,我待会儿把她们叫过来。”
林长宁点点头:“那便不必再叫了大嫂,说了这么一会儿了,我都有点儿饿了,娘,家中有吃的吗?”
林氏犹豫了一下:“这我们刚到一下午,吃的还是院中的小丫头备下的。”
牛氏站起了身:“那我去叫叫问一问吧。”
换来丫鬟将菜品摆至正堂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饭,等林长宁撂下筷子后,林母突然拉着林长宁似乎有话要说。
“老六,你跟我来。”
林长宁虽然不知道亲娘想干嘛,但还是跟了过去。
等到二人进了厢房之中,林母将门关好,然后把林长宁推到床边便开始撕起了林长宁的衣服。
“娘??”
林长宁一脸懵逼的看着母亲帮她宽衣解带。
“把衣裳脱了,让娘瞧瞧身上的伤。”
知道母亲想做什么的林长宁哭笑不得,是为了让母亲放心,林长宁主动开始脱起了身上的衣服。
待脱到只剩下她裹胸的布条和脖子上挂着的五枚铜钱。:“这样可以了吧?娘?”
半晌不见亲娘说话,林长宁抬起头转过身,却发现林母正捂着眼睛哭泣。
林长宁无奈的将母亲摁到床上,自己则蹲在床榻边,趴伏在母亲的膝盖上:“娘只是看着可怕了些,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有一段儿了。”
林母坐在床上,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林长宁的发间。
略微粗糙的手细细的临摹着女儿身上大大小小的疮疤,还有已经好起来的疤痕,一道一道数着,直数的林母有些触目惊心。
听着女儿说在边关过的很好,可是这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还有这刚结了痂的疤无不昭示着女儿这身军功来之不易。
五娘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这么多道疤痕,这么多道伤口,孩子得有多疼啊?
林母抱着膝头的女儿泣不成声的呜咽道:“儿啊,这官儿咱不当了,成不成?娘看着你身上的伤疤心里难受。”
林长宁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衣裳重新穿好,坐在亲娘身边:“阿娘,只是看着可怕了些,其实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并不伤及筋骨,在战场上嘛,这些事儿都是难免的,娘,你别哭,我不疼的,真的。”
林母狠狠的拍了拍女儿的膝盖:“怎么可能不疼?大大小小加起来十好几道的伤疤,怎么可能不疼?”
知道母亲是心疼她的林长宁一把抱住母亲,将脑袋搁在母亲的颈窝:“我真没事儿,娘。”
林长宁坐在床边宽慰了好一会儿,才将母亲劝好,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二人坐在床边说了好些话,林长宁和亲娘讲了在战场上的险象环生,就讲了怎么受上司赏识,还有他们的粮草被烧,还有老刘头,还有大黄。
林母睁着眼睛抱着女儿,认真的听着女儿徐徐道来。
“那个刘爷对你是真好,养的大黄可惜了,待日后天下太平一些,什么时候娘亲带着家中之人也去大兴,看看你待过的地方,到时候也给刘爷上柱香,谢谢他保佑我女儿,小五若是喜欢狗,阿娘便去寻一只回来给你养着,也挑一只金黄的。”
林长宁脸色有些黯淡如今提起来老刘和大黄她的心中仍旧是隐隐的发痛。
即便是手刃了仇人,也不能减轻心中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