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的呼吸慢了下来，那股压在识海里的重量终于被稳住。他没睁眼，但手指微微动了下，指尖在膝盖上划出一道浅痕。刚才那一瞬的失控像是撞进了一堵墙，现在墙还在，但他已经站稳。
李碧莲看见他额头的汗滑到了鼻尖，悬着的心才落了一半。她没说话，只是把护盾又往内收了半寸，让冰膜贴得更紧。阵外的能量波动还在震，金光一浪接一浪地拍过来，但她能感觉到，张鸣开始有余力去控场了。
果然，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压力从阵心扩散开来。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一种领域类的气息缓缓铺开。天神领域——这是真神以上才能展开的规则屏障，能把周围的空间纳入自己的节奏里。以前张鸣用这招都是为了战斗，现在却是为了压制阵法溢出的能量波。
李碧莲立刻明白了。
她低头看了眼放在腿上的玉盒，里面躺着那片神界冰系规则碎片。指甲盖大小，通体透明，像一块冻住的水滴。这是他们在冰神墓室里找到的核心战利品之一，原本打算等张鸣突破后再处理，但现在机会来了。
她不再犹豫，双手结印，掌心相对，轻轻一搓。一团淡蓝色的雾气从她口中溢出，落在胸前，凝成一片莲花状的虚影。那是她的混沌冰灵体，平时藏在经脉深处，只有在极端低温或高强度修炼时才会显现。
《混沌冰诀》运转起来。
第一转，体内灵力开始逆流，从四肢百骸汇入丹田；第二转，灵核震动，温度骤降；第三转，混沌冰灵体完全展开，像一层薄纱裹住全身。
她感到瓶颈松动了一下。
真神中期到后期的坎，不是靠资源堆就能过去的。很多人卡在这里十年二十年，就是因为灵体纯度不够，无法承载更高层次的规则之力。而她不同，她是光翼族混血，天生对法则敏感，再加上这些年和张鸣一起经历生死，实战中打磨出来的感悟比闭关百年还扎实。
这一次，她要冲过去。
她伸手打开玉盒，指尖碰上了规则碎片。寒意立刻顺着手指窜上来，像是有一根冰针扎进了骨髓。她咬牙撑住，没有退缩，反而主动引导那股寒流进入经脉。
一瞬间，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规则碎片里的能量太纯粹，直接冲击她的灵核。原本稳定的灵力开始乱窜，几条主脉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痛。她知道这是排斥反应，是身体在警告她承受不了。
但她不能停。
她抬头看了眼张鸣。他的背影还是那样挺直，哪怕在突破的关键时刻，也没有一丝动摇。他的天神领域稳稳罩着这片区域，把她这边的波动压到了最低。这就是他在给她创造机会。
她闭上眼，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灵核上。
一点一点，她开始拆解那股外来能量。不是硬吞，而是用混沌冰诀一点点磨，像磨刀石擦过铁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每磨一次，就有一丝真正的冰系规则被吸收，融入她的灵体。
纯度开始上升。
81%、82%、83%……
当数字跳到90%的那一刻，她听见体内“咔”的一声轻响。
瓶颈破了。
真神后期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开，不像张鸣那样带着压迫感，而是一种极寒的静谧，像是深夜的湖面结了一层看不见的冰。
她没停下，继续引导规则碎片的能量进入灵核。转化进度从30%开始爬升——40%、50%，直到60%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这很正常，越往后越难，尤其是这种高阶规则的融合，不可能一蹴而就。
但她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她睁开眼，发现张鸣的呼吸节奏变了。不再是那种缓慢深长的状态，而是有了轻微的起伏，像是在配合什么。她仔细感知了一下，才发现他的天神领域里多了一丝律动——那是混沌心诀的运行频率。
他在主动调整自己的能量波动，让她能跟上。
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放慢呼吸，把灵力流转的速度往那个频率靠。一开始还有些错位，几次之后，竟然真的合上了。两股气息在空中交汇，形成一种微妙的共振。
就像两个人走在同一条路上，步调一致，谁也不快谁也不慢。
系统提示在她识海中浮现：【李碧莲突破进度60%，与张鸣同步修炼，护法效果显着】
她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眼神亮了一下。
这时，张鸣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很轻，像是风吹过耳畔：“借我之势，顺流而上。”
她点头，虽然他知道她点了头。
她重新闭眼，把剩下的规则碎片能量全部压进灵核。转化进度开始缓慢回升，61%、62%……每一次提升都伴随着刺骨的寒意，但她已经习惯了。她的混沌冰灵体在不断进化，颜色变得更深，近乎墨蓝，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外面的聚灵阵还在运转，金光越来越强，几乎把整个密室染成了金色。但在这片光芒中，她的位置却像一个冷点，温度低得反常。冰膜护盾边缘已经开始结霜，细小的冰晶沿着地面蔓延，像蛛网一样爬向四周。
张鸣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
不是失控，而是一种深层次的共鸣。他的金系规则正在和聚灵阵彻底融合，神格的重塑进入了初期阶段。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期间他不能中断，也不能分心太久。
但他还是分了一丝神念过来。
“还能撑多久？”他在心里问。
“至少两个时辰。”她回。
“够了。”
他不再多说，把全部精力重新投入突破。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金纹，像是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而是液态的金属。神格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每一次都带动周围的空气轻轻震颤。
李碧莲感受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安心。
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从来都不是。
她把手放在玉盒上，准备把规则碎片收起来。但就在指尖离开的瞬间，那块碎片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她愣住。
不对劲。
这块碎片从拿到手就没动过，一直很稳定。刚才吸收的时候也有抗拒，但从没自己震过。
她盯着它，发现内部那缕蓝光似乎变粗了一点。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张鸣的天神领域突然偏移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