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阿兹，你看到新来的那个阿菠了吗？\"哈哈女士端着咖啡杯，靠在茶水间的吧台上，眼睛瞟向公司前台方向。
阿兹正在往杯子里倒热水，闻言抬头：\"看到了，怎么了？\"
\"怎么了？\"哈哈女士夸张地瞪大眼睛，\"你不觉得公司招她来就是为了摆在前台当花瓶吗？圆脸大眼睛，皮肤白得发光，说话还带着山城那边特有的软糯口音，活脱脱一个网红脸。\"
阿兹吹了吹茶杯上方的热气，不置可否：\"她是阿瑶的助理，听说在A城总部培训过三个月。\"
\"三个月？\"哈哈女士嗤笑一声，\"人力资源这行，三个月连门都摸不到。你看她那样子，圆圆软软的，往那一站，客户是愿意多看两眼，但真谈业务？我打赌她连KpI报表都看不懂。\"
阿兹皱了皱眉：\"别这么说，新人总得有个适应过程。\"
\"适应？\"哈哈女士压低声音，\"你知道张总今天下午要来谈年度外包合同吧？两百万的单子，阿瑶居然让阿菠也参加预备会，这不是开玩笑吗？\"
阿兹正要回答，公司前台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只见阿菠迅速接起电话，声音清亮：\"您好，天岂人力资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哈哈女士撇撇嘴：\"听听这声音，活像客服热线。\"
阿兹摇摇头：\"她态度很好啊，而且反应很快。\"
\"那是因为现在没人在前台，她不得不接电话。\"哈哈女士喝了一口咖啡，\"等着瞧吧，等真正有客户来，她准会手忙脚乱。\"
正说着，公司大门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提着公文包的年轻人。
\"那是...张总？\"阿兹惊讶地放下杯子，\"不是说下午三点才来吗？现在才两点！\"
哈哈女士脸色一变：\"完了，阿瑶出去见客户了，王经理在开会，前台小李去洗手间了...\"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张总一行人走向前台，而此刻前台区域只有阿菠一个人。
\"这下有好戏看了。\"哈哈女士幸灾乐祸地说。
阿菠抬头看到来人，立刻站起身，脸上绽放出职业化的微笑：\"您好，欢迎光临天岂人力资源，请问有预约吗？\"
张总微微皱眉：\"我约了你们阿瑶总监三点见面，提前到了。\"
阿菠眼睛一亮：\"您是张总吧？阿瑶总监提起过您。她临时有个外勤，但交代过如果您提前到，让我先招待您。\"她迅速从前台走出来，\"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您这边请。\"
张总略显惊讶：\"你知道我是谁？\"
阿菠一边引导他们往会议室走，一边笑着说：\"当然，您是我们最重要的客户之一。您上个月在行业论坛上关于灵活用工的演讲，我还做了笔记呢。\"
张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哦？你对这个也感兴趣？\"
\"人力资源是我的专业嘛。\"阿菠推开会议室门，\"您先请坐，我马上为您准备茶点。阿瑶总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我已经给她发了消息。\"
看着阿菠熟练地安排客户，哈哈女士和阿兹在茶水间面面相觑。
\"她...她居然知道张总长什么样？\"哈哈女士难以置信。
阿兹笑了：\"看来某人判断失误啊。\"
十分钟后，阿瑶匆匆赶回公司，直接去了会议室。又过了半小时，会议室门打开，阿瑶和张总一起走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阿菠，\"阿瑶招手，\"张总对我们的服务很满意，决定把明年的外包合同也签给我们。他特别夸了你接待周到。\"
阿菠微微鞠躬：\"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总看着阿菠，突然说：\"小姑娘，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人力资源部？我给你加薪30%。\"
茶水间传来一声杯子掉地的脆响。
阿瑶笑着挡在阿菠前面：\"张总，您这可不行，阿菠是我们重点培养的对象。\"
送走张总后，阿瑶拍拍阿菠的肩膀：\"表现不错，明天开始你跟我参加所有核心客户会议。\"
哈哈女士从茶水间走出来，表情复杂地看着阿菠：\"你...你怎么会认识张总？\"
阿菠眨眨眼：\"我昨晚熬夜看了公司前十大客户的资料和照片，张总是第三大客户，当然要记住。\"
阿兹在一旁笑出声：\"看来花瓶里装的是真材实料啊。\"
阿菠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只是觉得，既然做这行，就要做到最好。外表可能是加分项，但专业能力才是根本。\"
哈哈女士沉默了一会，突然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市场部的哈哈，欢迎加入天岂。\"
阿菠握住她的手，甜甜一笑：\"谢谢哈哈姐，以后请多指教。\"
阿瑶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好了，阿菠，跟我来，我给你讲讲张总这个项目的细节。\"
看着两人走向办公室的背影，阿兹轻声说：\"看来我们都小看她了。\"
哈哈女士叹了口气：\"是啊，这姑娘不简单。\"
---
\"阿瑟，你猜我今天早上看见什么了？\"哈哈女士端着咖啡杯，一脸戏谑地靠在茶水间的吧台边。
阿瑟正在往马克杯里倒热水，头也不抬：\"又看见阿菠把咖啡洒在文件上了？\"
\"比那精彩多了。\"哈哈女士压低声音，\"我亲眼看见阿瑶抓着阿菠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邮-件-附-件-要-先-上-传-再-点-发-送'，像教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阿瑟终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吧？\"
\"第五次！\"哈哈女士竖起五根手指，\"周一教发邮件，周二教打印双面，周三教预约会议室，周四教转接电话...今天又回到发邮件了。\"
阿瑟叹了口气：\"阿瑶脾气真好，要是我早发飙了。\"
\"谁说不是呢。\"哈哈女士啜了一口咖啡，\"上周五，阿菠把张总的预约记错时间，害得人家白跑一趟。阿瑶当场脸都绿了，结果你猜阿菠说什么？'对不起嘛，我记性不太好~'还眨巴着她那大眼睛。\"
阿瑟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然后阿瑶就心软了？\"
\"可不是！\"哈哈女士翻了个白眼，\"就因为她长得像个网红，说话软软糯糯的，犯了错撒个娇就混过去了。要换作是我...\"
正说着，办公室那头传来阿瑶明显压抑着怒气的声音：\"阿菠，这个表格我昨天刚教过你，怎么又填错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望去。透过玻璃隔断，能看到阿菠站在阿瑶桌前，手指绞着衣角，一脸无辜：\"对不起阿瑶姐，我忘了...\"
\"忘了？\"阿瑶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是第三次了！每次都是'忘了'、'记不清'、'能不能再说一遍'！这是最基础的入职登记表啊！\"
阿菠扁着嘴，眼睛水汪汪的：\"我下次一定记住...\"
\"你上周也是这么说的！上上周也是！\"阿瑶抓着自己的头发，\"天啊，我为什么要答应调你来当助理...\"
哈哈女士和阿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往那边挪了几步，好听得更清楚些。
\"阿瑶姐你别生气嘛，\"阿菠的声音甜得发腻，\"要不我给你捏捏肩？我按摩可舒服了...\"
\"我不需要按摩！\"阿瑶几乎是在尖叫了，\"我需要你把这份表格！正确地！填完！\"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几秒后，阿菠带着哭腔说：\"那...那你再教教我嘛...\"
阿瑶发出一声长叹，接着是椅子拖动的声音：\"过来，看着，这是身份证号码栏，18位数字不能错...\"
哈哈女士摇着头退回茶水间：\"我赌五毛钱，明天她又会问同样的问题。\"
阿瑟苦笑：\"这赌局太没悬念了。说真的，她到底是怎么通过面试的？\"
\"谁知道呢，可能面试官是男的？\"哈哈女士耸耸肩，\"听说总经理面试完她，直接就说'明天来上班'。\"
\"难怪阿瑶最近白头发都多了。\"阿瑟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上周三我路过她办公室，听见她在教阿菠用复印机，整整四十分钟！最后阿菠还是把原件和复印件混在一起了。\"
哈哈女士突然压低声音：\"最新消息，人事部在考虑把她调到前台去。\"
\"前台？\"阿瑟瞪大眼睛，\"就她那记性？上次让她转接个电话，她把王总的项目咨询转到了后勤部！\"
\"总比现在强吧，\"哈哈女士撇嘴，\"至少在前台她只需要微笑和说'您好'，不用动脑子。\"
正说着，办公室那头传来\"哗啦\"一声响，接着是阿瑶的哀嚎：\"我的仙人掌！\"
两人赶紧探头看去，只见阿瑶桌上那盆养了三年的仙人掌躺在地上，花盆碎成几片，泥土撒了一地。阿菠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帮你整理桌子...\"
阿瑶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尖叫：\"阿菠，请你...先出去...让我静一静...\"
阿菠眨巴着眼睛：\"那表格...\"
\"明天！明天再说！\"阿瑶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看着阿菠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哈哈女士摇摇头：\"可怜的阿瑶，招了个祖宗。\"
阿瑟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今天周五，下周一是新人培训，该不会...\"
\"没错！\"哈哈女士拍了下大腿，\"阿瑶是主讲，而且——\"她故意拖长音调，\"阿菠要当助教！\"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阿瑶的办公室。透过玻璃，他们看到阿瑶正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在哭吗？\"阿瑟小声问。
哈哈女士仔细观察了一会：\"不，她在笑，那种快要疯了的笑。\"
这时，阿菠的脑袋突然从茶水间门口探进来：\"哈哈姐，阿瑟哥，你们知道怎么设置邮件自动回复吗？阿瑶姐说让我自己查...\"
哈哈女士和阿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阿瑶去！\"
看着阿菠委屈巴巴地走开，阿瑟摇摇头：\"我终于理解为什么阿瑶最近开始抽烟了。\"
哈哈女士举起咖啡杯：\"敬我们即将崩溃的阿瑶总监。\"
\"敬职场花瓶。\"阿瑟碰了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
\"阿菠，上个月的业务招待费对账单呢？\"阿瑟推了推眼镜，手指敲着桌面。
阿菠眨巴着大眼睛，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纸：\"这里呀~\"
阿瑟展开一看，眉头立刻拧成结：\"这...这是购物小票？我要的是分类汇总表！\"
\"啊？\"阿菠歪着头，\"不是说要原始凭证吗？我特意收集了所有小票呢！\"
\"原始凭证是备查用的！\"阿瑟声音拔高了八度，\"对账要用汇总表！表格！有数字的那种！\"
阿菠委屈地撅嘴：\"你上次没说清楚嘛...\"
阿瑟深吸一口气：\"行，现在做。打开Excel，把金额按日期列出来。\"
十分钟后，阿瑟看着阿菠做的表格，太阳穴突突直跳：\"为什么所有数字都是正的？支出应该是负数！\"
\"支出为什么要负数？\"阿菠一脸天真，\"钱花出去了是事实呀，事实怎么能是负的呢？\"
\"这是会计基本准则！\"阿瑟抓狂地扯着自己头发，\"借方贷方懂不懂？\"
阿菠眼睛一亮：\"哦！'贷'就是贷款的意思对吧？我们没贷款呀！\"
阿瑟的眼镜滑到了鼻尖：\"......\"
\"阿瑟，你脸色好难看，要不要喝点水？\"阿菠关切地问。
\"我要的是正确的对账单！\"阿瑟拍桌而起，\"你看看这个！餐费报销单上写着368，你登记成386！差了一百八！\"
阿菠凑近看了看：\"哎呀，Excel排序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拖错了~\"
\"这还能'不小心'？！\"阿瑟声音都劈了，\"还有这笔交通费，发票上是75，你记成57！\"
\"数字看反了而已嘛...\"阿菠小声嘀咕。
阿瑟颤抖着手翻到下一页，突然僵住了：\"等等...这个月总支出你算的是多少？\"
\"三万二呀~\"阿菠自信满满。
\"三...三万二？\"阿瑟声音发抖，\"根据原始单据至少五万六！差了两万四你都没发现？！\"
阿菠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可能！我按计算器加了三遍呢！\"
\"你用的什么计算器？！算盘吗？！\"阿瑟一把夺过计算器，按下归零键，发现显示屏上有个\"3\"键卡住了。
\"啊！\"阿菠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每次按都感觉怪怪的...\"
阿瑟缓缓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阿菠，你知道对账错误的后果吗？\"
\"会被骂？\"阿菠吐了吐舌头，\"阿瑶姐说你对数字特别严格...\"
\"不是严不严格的问题！\"阿瑟猛地站起来，\"账目不平轻则罚款，重则涉嫌违法！\"
阿菠被吓得后退一步：\"这么严重啊...那...那现在怎么办？\"
阿瑟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来、重、做。你，去给阿瑶说，以后别让你碰任何跟数字有关的工作！\"
看着阿菠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阿瑟掏出手机，给阿瑶发了条消息：\"再让阿菠来对账，我就辞职。\"
---
会议室里，玄总正在讲解年度战略规划。所有人都认真记着笔记，只有阿菠托着腮帮子，眼神飘忽。
\"有什么问题吗？\"玄总环视全场。
阿菠突然举手：\"玄总，我想问...您平时用什么牌子的发胶啊？您的发型好酷哦！\"
会议室瞬间安静。玄总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这是战略会议，不是美发沙龙。\"
\"可是...\"阿菠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玄总直接打断，\"阿瑶，管好你的人！\"
三天后，人事通知下发：阿菠调至阿朵项目组。
\"欢迎加入。\"阿朵皮笑肉不笑地递过一份文件，\"明天去城东开发区报到，那边缺个现场协调员。\"
\"城东？\"阿菠瞪大眼睛，\"那不是在建工业园吗？离市区两小时车程！\"
阿朵已经转身离开：\"记得自带午餐，那边没外卖。\"
看着调岗通知上\"长期驻场\"四个字，阿菠终于明白——她被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