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沐昭睡饱了，起床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吃了顿好的。
在这个时期，还能有这样的一天，已经非常令人心满意足。
吃饱喝足，蹦出脑海的，就是昨天齐煊的那一句话。
没有时间了……
随时随地提醒她时间不够，这人是属闹钟的吗？真是烦人。
沐昭暗暗嘟哝了两句，但下一秒却整理好情绪，掏出通讯器，联络了齐煊。
[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安排。]
齐煊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松快了一些：[好，两个小时之后，实验室见。]
……
还有两个小时，沐昭先去见了楚绍禹和丁泛海。
其他人已经没在这儿了，凌晨赶路返回7号基地，毕竟楚一凝和楚序两人身兼要职，一大堆事儿等着他们办呢。
而柳妄等人，也有工作安排，都跟着撤了。
楚绍禹非常关心意识手术的进展，主要是好奇沐昭的脑袋里，究竟还存着什么资料。
丁泛海则是一直担心这个事最后会给沐昭造成负面影响，甚至是带来危及生命。
“放心吧，如果真会要了我的命，我会及时喊停。”沐昭喝了口饮料，说道。
丁泛海垂下目光，嘴上没有反驳，心里却完全不信任沐昭的话。
在他看来，沐昭身上有一个非常矛盾的点，就是正常情况下挺惜命的，但危急关头，为了达到目的，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极度冒险的方式。
说好听点，是她达成目标的决心坚定，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
说难听点，就是容易上头，过度专注于目标，甚至有点不顾生死。
但……这或许就是她能如此迅速成长，走到今天这个高度的一大原因吧。
“你们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沐昭拆开饼干包装袋，咬了一口。
楚绍禹兴致勃勃地说：“出任务打怪啊！红脑变异体已经越来越多样化了，不止我们遇到的老鼠、狗和猴子，听说还有乌鸦、野猪什么的。”
再危急的事情，从他口里说出来，都和打游戏似的。
“戴好头盔，做好完全防护，切勿大意。”沐昭严肃地嘱咐道。
“嗯，放心，已经有经验了。”丁泛海颔首道，“段三他们你怎么安排的？”
沐昭晃了晃手里的饮料瓶，“暂时没什么需要他们做的，统一听指挥中心调派吧。”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说不好，得看接下来的进展顺不顺利……”沐昭语带保留地说。
丁泛海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终只说了一句，“不要勉强，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沐昭心里一暖，知道他是想替她分担，但嘴上却开玩笑道：“喂，我现在可是你的上司，这话是不是应该我对你们说。”
丁泛海也笑了下，没有反驳。
和他们坐着聊了一会儿后，沐昭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告别。
……
沐昭回房间换了身宽松舒适的着装，准时来到实验室。
齐煊已经安排好了意识手术所需要的人和设备，等着她来。
“真是积极啊，齐博士。”沐昭不咸不淡地调侃了一句。
齐煊也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过奖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沐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知道怎地，最近就是有点看他不顺眼。
她走到意识设备的舱室坐下，撩起袖子。
齐煊拿着精神探针的注射器走了过来，语气冷静地说：“既然你已经突破到了七阶，这一次，可以尝试一次性解锁七到十个设备。”
沐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把手缩了回去。
齐煊动作一顿，眉头微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有个想法，如果我能杀掉深海之母，那不就相当于阻止了海兽登陆的进程吗？如此一来，时间限制就不存在了，我们可以慢慢来。”
不是她不想配合，实在是……她对意识手术十分排斥。
那种时间错乱、混淆现实与虚幻的感觉，令她感到一种混沌的痛苦。
齐煊的眼神冷静得近乎漠然，“但你也没法保证，对付深海之母，能全身而退不是吗？”
沐昭紧咬着后槽牙，无法反驳。
齐煊：“如果你死在深海之母手里，那这一切……岂非前功尽弃？而且你的意识体异能已经没了，到时候，甚至连再来一次时间回溯也做不到。”
轻叹一口气，他放缓了语气：“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么激进的方式，那我们可以稍微减轻一些强度……”
沐昭低垂着头，沉默地思索了半晌，忽然又转变了态度，抬起头来，“不，既然要激进，那就激进到底。”
她的眼神冷了下来，逐渐转为平静，像是短暂崩溃后的自我冷却，“来吧，尝试一口气解锁十个。”
这下轮到齐煊没招了：什么意思，她怎么一下一个样，到底在想什么？
沐昭看出他的疑惑，但不知道怎么解释：“意识手术每次结束，我都像过了几辈子，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
这下齐煊听明白了：沐昭这是承认自己，害怕意识手术？
他不由挑了挑眉，“认识你至今，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么怕某件事。”
沐昭嗫嚅了几句，神情无奈，“以往的所有困难，都有一个明确的敌人、或者一个清晰的目标，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怎么才能快点结束这些。
但意识手术，什么也没有，我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连续不断的幻境里乱撞。”
齐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提出：“如果是这样，我们最近倒是给精神探针升级了新版本，说不定能在幻境里给你更清晰的指示，起到引路标的作用。”
“真的吗？那怎么不赶快拿来给我试试？”沐昭神情一下子亮了。
“因为还在测试期，目前有个问题没解决，就是使用后会可能会……出现不良反应。”齐煊说得很委婉，但从这语气听来，想必是比较严重的不良反应。
“什么不良反应？”
“你可能会……暂时分裂出其他人格。”
“其他……人格？”
“最近一次的临床试验里，注射者在使用后的四十八小时里，认为自己是散兵，老往高处跑，非要跳下来，根本拦不住……”
“……”
沐昭愣住了，这……说是不良反应也确实算是，但……怎么感觉这么……阴间幽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