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嬷嬷气急了。
刚压下的火气再次冒了出来,“楚公子!您怎能说如此浑话?怎能如此伤大小姐的心意?”
“您跟大小姐从小有婚约,自楚家出事,苏家冒着大风险,将您接到苏家,待您视如己出。”
“大小姐这些年为了您,更是连个床暖小厮也没有收,楚公子,做人可不能没了良心!”
宁嬷嬷朝着楚留白怒目而视,胸膛剧烈起伏,十分不满楚留白此时忘恩负义的作态。
“宁嬷嬷!闭嘴!”
苏惊澜冷着脸,语气十分严厉,第一次在其他仆从面前,丝毫没有给苏嬷嬷留下任何的情面。
“惊澜姐。”
楚留白突然开口。
似知道他要说什么,苏惊澜脸色煞白。
“别再执着了。”
“所谓的婚约,不过是上一辈的随口戏言,苏伯母早有明示,这婚约不作数。”
说着,他神色认真严肃,又道,“我对你,从无男女之情。我不想给你留有任何念想,请惊澜姐自重,莫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
“至于苏家的养育之恩......”
楚留白微微勾唇,似笑非笑,“一年前我供上楚家商号已经还清了,往后,莫要再说我欠苏家恩情。”
宁嬷嬷心里一个咯噔。
一年前,女君突然明确表示,大小姐与楚公子的婚约,需看两人相处后的心意。
若二人互生情愫,便结为夫妻;若没有男女之情,往后就以姐弟相称。
难道女君的态度变化跟楚家商号有关?
奶嬷嬷心里猜测。
楚家商号日进斗金,楚公子多年来和大小姐一直在大小家的外家,花费不多,再多的恩情也还清了。
怪不得大小姐厌烦她,一直把苏家对楚公子的养育之恩挂在嘴边。
哎,女君.....当初是不是为了苏家商号才养育苏公子?
明白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宁嬷嬷心里顿时忐忑不已。
苏惊澜身形微微一颤。
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她很快扯出一抹微笑,声音轻柔却难掩落寞,“小白既有断诀,我自当尊重。”
“此前,担忧你的安危,一时情难自禁来寻你,打扰你跟.....是惊澜姐之错,惊澜姐会好好与那姑娘解释,莫叫她误会你。”
“不必了。”
那个女人根本不在意他,也不在意他跟别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楚留白脸色又冷了两分,眨眼便消失在苏惊澜的面前。
苏惊澜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脸色失落,久久无法平静。
“大小姐,是老奴之错。”
啪啪!
宁嬷嬷忽然疯狂扇自己的脸,白胖的脸很快红肿起来,“大小姐,老奴与楚公子好好解释,您从未想过对楚公子挟恩相报,是老奴的错......”
“嬷嬷,你莫要管了。”
小白怕是跟那姑娘早已越界,才会大白天在树林......如今那姑娘负气离开,不知小白会不会受心急如焚,失了理智。
苏惊澜心下一阵酸涩。
又忍不住担忧。
“苏七苏八,你们先回去,苏五苏六,小心跟上小白。”
“是!”
“是!”
越州,碧湖郡。
夜色如墨,军阵如林。
位于营地核心处的中央帐营,气势威严,周遭巡逻的士卒往来穿梭,目光如炬,警惕地审视着每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每一可疑之物。
帐营之内,烛火闪烁。
一个面色平凡的女子单膝跪地,她身着利落劲装,正在向主位之人汇报密报。
“将军,金卫进入卧林庄之后再无任何消息,如今容臻每日在高县县衙当值半天,在卧林庄半天,并无任何异常。”
主位之上的男子,身姿挺拔自带贵气,一袭黑色战甲泛着寒气,他俊美如玉的脸庞在摇曳的烛火之下,有一种高不可攀的神秘感。
他一手扶着座椅扶手,指尖轻扣,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军棍一百。”
“是。”
女子身子一抖,却不敢求饶,只安静地低着头退了出去。
军棍由硬木制成,击打力度大。
一百军棍下去,血肉模糊,骨头都可能被打断。
甚至会引发大出血,还特别容易感染。
体质差一点,可能没有受刑完就挂了。
这在军营属于非常严重的惩罚。
啧。
这个王八蛋对自己人也这么狠心。
无人看见帐营屏风边上,容臻正在翘着二郎腿坐在虎皮座椅,欣赏着庄聿的战甲将军装扮。
帐篷里只剩下庄聿,林熹,还有两个大帅哥,一个刚硬英挺,一个文雅从容。
可惜元阳已失,气息有些斑驳,像是一块美玉上面有了一丝瑕疵。
不再完美。
她体质比较特殊,庄聿等人倒是不会气息斑驳,不然这些男人就变成日抛了。
庄聿手腕悬浮,笔走龙蛇。
空气一片安静无声。
林熹等人像一根木头站着不敢动,但是在庄聿低头时,刚硬英挺的男子便朝林熹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林熹悄悄地挪开脚步,面无表情继续当木头。
那男子只能跟另一个文雅的男子,继续眼神交流,一个表情丰富,一个淡定从容。
看样子林熹的地位最低,丝毫不敢僭越。
身体还一直紧绷。
“退下。”
“是。”
“是。”
杨允谦和柳书衍退了出去,临走之前,留给林熹一个打工人下班拥抱自由的表情。
林熹表情微微龟裂,很快稳住表情,继续留在帐篷之内当木头。
逐渐夜深,庄聿放下了笔,林熹终于动了,她走出账营喊人抬水进来,原木色大木桶很快装满了水。
庄聿走下主位,林熹早已备好干净的湿毛巾给他擦手,他擦完手,自然张开双臂,让林熹服侍宽衣。
容臻:男德呢???
庄聿如果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定北王府肯定不会教他男德这种封建残留的玩意。
但是容臻不太痛快。
有一种自己所有物被污染的感觉。
纯属占有欲作祟。
如果没有亲眼看见,她心情肯定不会起波澜,毕竟庄聿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亲眼看见性质就有点不太一样。
有被冒犯到的感觉。
被庄聿,被林熹。
庄聿,容臻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