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影枭的战斧,距离车厢仅剩两尺!
数支弩箭带着凄厉的死亡尖啸,射向他持斧的手臂、胸腹要害以及下盘!
他怒吼一声,展现出惊人的战斗本能,强行扭身挥斧格挡,“铛铛”几声脆响,火星四溅,磕飞了射向要害的几支,但一支刁钻射向他支撑腿的弩矢却狠狠钉入了他的大腿外侧!
巨大的冲击力和剧痛让他下盘一软,沉重战斧的轨迹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偏移!
“哐——嚓!”
战斧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劈在了马车车轮上!
“皇城司在此!逆贼受死!”赵书双炸雷般的怒吼响起!
如同捕食的夜枭,从侧旁屋顶飞跃而下,手中长刀划破雪幕,直取因腿伤动作迟滞的影枭!
在他身后,十几名气息彪悍、眼神锐利如刀的皇城司精锐(皆为指挥使、都头级别)如同猛虎出闸,从各个预设的隐蔽点扑杀而出!
他们的动作迅捷、狠辣、配合无间,瞬间将三名受伤的死士和马车团团围住!
显然,他们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毒蛇出洞!
“赵书双?!”影枭捂着血流如注的大腿,眼中第一次闪过震惊,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
他猛地一咬后槽牙!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向自己后颈衣领内侧!
那里,藏着一枚见血封喉的毒针!
任务失败,被俘是耻辱,唯有死,才能保守主人的秘密!
“想死?问过老子没有!”赵书双厉喝一声,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身形如鬼魅般抢前一步,刀光并非劈砍,而是化作一道银练,精准无比地用刀面狠狠拍在影枭探向后颈的右手腕上!
“咔嚓!” 腕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刺耳!
“呃啊——!”影枭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右手瞬间软垂!
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对方竟预判了他的自戕!
赵书双动作毫不停顿,左手如铁钳般闪电探出,死死扣住影枭的下颌,拇指用力一顶其下颚关节,另一只手配合一扭一卸!
“咯啦!” 下巴脱臼的声音令人牙酸!
影枭的下巴顿时无力地耷拉下来,口水混着血沫不受控制地淌下,眼中只剩下彻底的怨毒和绝望。
雪,越下越大。
洁白的雪花覆盖了街道,也试图掩盖那迅速蔓延开来的暗红血迹和战斗的痕迹,却更衬得那颜色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毒烟辛辣和冰冷的死亡气息。
马车车门被推开,黄忠嗣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
他看也没看地上那四具尸体,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着幽冥之火的冰锥,直直刺向被按跪在雪地里、如同待宰牲畜般被彻底制住的三名俘虏。
赵书双走到黄忠嗣身边,抱拳沉声道:“漕司,受惊了!
黄忠嗣缓缓摇头,声音冷得像这冻彻骨髓的风雪:“带回去救治,去弄点罂粟壳磨成粉,点燃,让他们吸一吸,记住,点燃时,不允许有其他人在场,先不要提审,等我入宫面圣请旨后,亲自审问。”
赵书双虽不解但还是肃然应命:“漕司放心!卑职定当将您的话转告给大夫!”
黄忠嗣不再言语,转身重新登上那辆带着狰狞斧痕的马车。车轮再次滚动,向着皇城,缓缓驶去。
......
垂拱殿外
黄忠嗣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颊,深吸一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袍袖,昂首步入殿中。
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比殿外风雪更冷的肃杀之气。
黄忠嗣踏入殿门,身上的寒气尚未散尽,便感受到数道锐利目光的聚焦。
皇帝赵顼高踞御座,面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御阶之下,几位重臣早已肃立:王安石、事吕惠卿、吴充、以及同样在婚礼现场亲历惊魂的富弼、吕公着。
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臣黄忠嗣,叩见陛下!”黄忠嗣撩袍跪倒,声音嘶哑却清晰。
“允承!快起来!”
赵顼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惜与愤怒,“朕都知道了!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朕的妹妹大婚之日,竟有狂徒行刺,惊扰皇后凤驾,更害了王彦那忠勇少年!
此乃对我大宋,对朕的奇耻大辱!”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件事从针对黄忠嗣的暗杀变成了袭杀郡主与皇后的重罪。
皇帝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砚台嗡嗡作响:“此等恶行,若不严惩,国法何在?天威何存?!”
黄忠嗣心中一动,皇帝话里的意味他知晓。
所以并未起身,反而深深叩首,肩膀微微耸动,再抬头时,已是双目赤红,泪光隐现。
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与委屈:“陛下!臣……臣万死!
臣无能,未能护得家宅平安,累及皇后娘娘受惊,更……更痛失内弟王彦!他才十七岁啊陛下!
今日本该是臣与莺娘……与嘉宁郡主一生大喜之日,却……却成了血染黄府,天人永隔之时!
臣……臣愧对陛下隆恩,愧对郡主深情,更愧对阿彦在天之灵!”
这番“影帝”级别的哭诉,将丧亲之痛、新婚被毁的悲愤、对皇家的愧疚以及对凶手的刻骨仇恨表现得淋漓尽致。
殿内气氛瞬间被悲愤填满。
富弼、吕公着、吴充回想起婚礼现场的混乱与恐惧,感同身受,脸上怒色更盛,频频点头。
“此事岂能怪你!”赵顼厉声道,“分明是贼子蓄谋已久,胆大包天!允承,你告诉朕,是何人所为?朕定要将其连根拔起,碎尸万段!”
黄忠嗣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身体,目光扫过殿中诸臣,最终定格在皇帝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悲愤与控诉:“陛下!臣……臣斗胆断言,此乃辽国所为!”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一片死寂。
“黄转运使,慎言!”
王安石第一个站出来,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事关两国邦交,岂可妄加揣测?仅凭几个死士刺客,如何断定是辽国指使?证据何在?”
他锐利的目光直视黄忠嗣,带着审视与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