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轮皓月挂在空中,照映得半边夜空一如白昼。因为皓月的存在,周边星辰光芒显得异常暗淡。另一面的天空,月光不及,星光却是无比璀璨。
西漠多平原沙漠,沙漠中偶有绿洲,绿洲所在,必然有着大小不一的水潭或湖泊。湖泊的周围,也一定会有长短不一的溪水或长河。
在月光之下,溪水和长河如银带,水潭和湖泊如镜面。辽阔的沙漠上,光韵和阴影极其融洽地共存着。
郭玄和莫逸站在舟头,月光下,两人的长发飘扬,衣袖飞舞。沙漠平原虽然辽阔,但在郭玄的眼中,却还是太小。郭玄的脸上,永远挂着一抺阳光如少年的笑容,而在这阳光笑容之下,却是无尽的沧桑。
沧桑中涌动着无尽的时空,那些时空里,闪烁着如星辰一般的微弱的璀璨。那一抺永远挂在郭玄脸上的阳光,就像这壶沧桑酝酿出的一缕酒香。
郭玄看着下方大地上的城墙轮廓内,如天上星光一样的点点灯火,语气出尘地道:“从今天那四人劫道的行为中,你都看出了些什么?”
莫逸心中闪过无数念头,“西漠的水,看来不浅。拦路的,都达到了衍王境,那么伏在水底下的,一定是衍王境之上了。西境地域辽阔,衍圣境可能没有,可衍皇境一定是不少的。”
郭玄轻轻点点头,“你心中有数,那我就用不着多说什么了。只是,小家伙,别在阴沟里翻船了哦。”
西漠是洪域与黄域的接壤之处,本应该是军事重镇,原本大秦国防部也是这般安排的。
韩王莫凌少年英雄,衍士大会给他封爵之时,就意属由他来镇守西境。韩王少年时就身经百战,在战场上呼啸往来,与他为敌之人,大多都只能倒在他的长枪之下。
韩王是上一代学宫祭酒的大弟子,文韬武略,又身经百战,由他来镇守西境,本来是最好的安排。可是,谁能想到,十六年前的卫国之战中,他却是身受重创,从此,杳无音信。
韩王府坐落在西漠,本是为了加强西境的军事力量,可因为韩王的失踪,韩王府在西漠就显得有一些尴尬了。本来是一座为了加强边防的军府,硬生生变成了一块让人觊觎的肥肉,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一处藏污纳垢的所在。如果此次莫逸无法真正解决掉韩王府的事情,只怕韩王府最终会成为西境的不稳定因素,危及大秦的西部防线了。
郭玄对莫逸的实力与心性并不担心,莫逸此次西漠之行,在他看来,更像是一道考验,一道老子留给儿子的考验。
莫逸从郭玄的口中知道,自己的父亲韩王并未离世,还活得好好的。他就一直在想,自己的父亲既然还活着,却为什么一直躲在暗处。从爷爷和自己的情形来看,身为北境镇守者,实力达到了洛圣,更是受封洛皇的爷爷,也并不知道自己父亲还活着。
从已知的情况中,可以知道,韩王失踪在前,西漠的王爵府建立在后。就算为了表彰韩王的功绩,在原本韩侯府的基础上,将侯府扩建为王府,那也应该在西漠再建一座王府才对啊。毕竟,只依靠普通军队,是无法抗衡真正的强者的。一座有名无实的王府,也无法震慑宵小。
如果战端一开,只怕,大秦西境,就会很快沦陷。可是,十六年了,西漠却是稳如磐石,是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太能沉得住气,还是说,西漠还隐藏着一股暗中的庞大力量。这一切,莫逸都无从得知。
郭玄看着笼罩着整片大漠的月光,无聊地伸了伸懒腰。也许在莫逸的眼中,西漠的上空,笼罩着一片神秘的未知,但在他眼中,西漠就如这月光下的沙漠绿洲,显得一览无余。
下一刻,郭玄的身影从飞舟之上消失,“逸儿,我自己去转转,玩累了我去韩王府找你们。”郭玄丢下一句话后,就鸿飞冥冥了。
齐云,宫诚,南宫秋水听到郭玄的声音,立刻从仓房内闪掠而出,只见到莫逸一个人站在舟头,郭玄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其实,对于白天发生的一切,三人的心中,还是深浅不一的担忧。虽然,莫逸成功的让那四人相信,莫逸是一个不成器的废物,但是,那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到底有着些什么样的目的,以及,他们究竟有着多大的实力,这一切,他们都不清楚。
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走在一片森林之中,四周都充斥着无法预知的危险。
三人之中,南宫秋水见识过了莫逸与凌天,郭玄两位绝世高手的论道,以及莫逸闭关时的种种神秘与强大。所以,她的心中有疑惑,却没有太多的担忧。仅管一个拦道的,就达到了衍王境,这意味着,在这个衍王境的身后,还站着更加强大的存在。但是,南宫秋水对莫逸,依然充满了信心,当然,这一份信心之中,并不包括郭玄的存在。
宫诚见证了莫逸一步登天的过程,虽然,这个过程让他和他的老师饱受一番折磨,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清楚自己这个师弟,究竟有着多么强大的实力。
三人中,更在意郭玄去留的,可能就是齐云了。在他的意识中,郭玄能成为韩王的老师,一定是比韩王更加强大的存在。有着这样的存在同行,他们又何必顾虑那些豺狼虎豹。
当他看到舟头只有莫逸一个人时,心中也是不由得再度涌起了阵阵担忧。齐云快速来到莫逸的身旁,“少主,前辈这是?”齐云担心,是不是莫逸惹恼了郭玄。
莫逸听出了齐云语言中隐藏的担忧,甚至是隐隐地责怪。当然,这份责怪,是因为关心。在齐云看来,自己等人的实力,并不能帮助莫逸太多,但如果有韩王的老师在侧,只需要报一个名号,也许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就如当洛圣光影出现时,不论这个光影实力如何,那个衍王境强者都不敢再有任何的不敬一样。
莫逸一脸的平静,并没有因为齐云话中隐藏的责怪而产生任何的不适,而是微笑说道:“齐老放心,师祖只是静极思动,这一次出来,也只是为了游玩,和我们待在一块,总是有所拘束,所以,师祖就独自离开了,放心,后面师祖会到王府和我们会合。而且,有些事情,需要我们自己解决,不能什么事都依靠长辈,您说是吧。”
齐云听到郭玄还会回来,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听到莫逸后面的话,也为莫逸的志气而感到欣慰。也只有那些心怀不轨之辈,才会相信自己的少主是一个废物,因为这样的情况,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只是,这些人不是白一个道理,人总是更加容易相信自己乐意看到的情况。这也意味着,他们更容易受到欺骗。
齐云忽然想到,在南海灵武遗迹一行中,自己的少主展现过如何不凡的力量。自己因为过于担忧暗中隐藏的危险,居然忘了,自己的少主,可不真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平凡少年。而是一个拥有强大实力和非凡心性的少年英杰。
想到这些之后,齐云才真正地放松了下来。“少主,是老奴僭越了。”
莫逸神色温和地说道:“齐老,别这样说,我知道,你是担忧我的安危。您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还有,我说过,您是我的长辈,切不可再如此自称。”
齐云听到莫逸的话,心中也是一阵温暖。“少主永远是少主,您可以不把我当做奴仆,我却不能忘了自己的职责。”
莫逸对此也是无奈,齐云这样的人,心里的忠诚胜过一切。自己无法改变他们,就对他们尊敬一些,他们也的确有让莫逸尊敬的资格。
他们的人格,并不能因为他们的忠诚而下贱,而更应该,因为忠诚而高贵。
南宫秋水走上前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齐老,您是我们的家人。”
齐云看着南宫秋水真挚的神色,心中流淌过阵阵温暖。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心中感叹“不愧是洛圣和主人的孩子,身体内流淌着如他们一般的温暖。”
宫诚随后也来到了舟头,看着深邃的星空,又转而看向月光下的大地,这片大地之上,笼罩着一层他看不清的薄雾。“师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莫逸眼神一变,脸上出现了轻佻的神色,转而看向南宫秋水,他伸出右手,轻轻撩开了南宫秋水耳边的一缕秀发。“师兄,你说,两个花花公子,来到了一个商旅云集的地方,会做些什么?”
南宫秋水看见莫逸那轻佻的神色,也是故意地递出一个妩媚的眼神。
“你们小两口,现在就别玩了。”
宫诚看着这秀起恩爱的两人,表示自己也是醉了。齐云则是自动地别过头去,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这两个小家伙也太不注意场合了。
“就是,逸哥,你正经一点。”
南宫秋水拍掉了莫逸不停撩动自己秀发的手,一本正经地对莫逸说道。
“你这丫头。”
看着南宫秋水瞬间变得正经的表情,莫逸也是被南宫秋水逗笑了。
“我们作为花花公子,到了这么热闹的地方,怎么可能过而不就呢?明天,咱们哥俩花天酒地去。”
宫诚看着莫逸脸上依然挂着的轻佻,戏谑地说道:“师弟,你确定?”
南宫秋水则是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拧着莫逸的耳朵,语气不善地道:“逸哥,你真的要去花天酒地?”
莫逸假装耳朵吃痛,转过头来看着南宫秋水,求饶道:“秋水,我和师兄说笑的,不是我,是他们。”
“他们?”
莫逸伸出右手,对着船板上一指,两男两女,四道身影就出现在了三人眼中。两个男的,自然就是莫逸和宫诚,两个女的,则是长相妩媚的女子。
南宫秋水看到四道身影之后,就放开了拧着莫逸耳朵的手,当然,她知道,莫逸刚刚的吃痛的表情,都是在陪着她玩笑而已。
随后,南宫秋水双转过头来看向莫逸,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善。“逸哥,你这都在哪学的,老实交待,你独自一个人游历的时候......”
“没有,我绝对没有,只是见过一些花花公子而已。”莫逸不待南宫秋水说完,就立刻打断,他可不能再让南宫秋水继续下去了,搞不好就是个冤假错案,还是被屈打成招的那一种,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两世为人,他可是很清楚,女孩子的想象力,究竟有多么的恐怖。就这么一会,莫逸可以肯定,南宫秋水的脑子里,一定已经给他弄出了好几个版本的香艳故事了。
南宫秋水刚刚确实是在脑海中脑补了好几个莫逸游历途中的香艳邂逅了。于是,她再次问道:“难道一次都没有?”
莫逸看南宫秋水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当然没有,你一个小女生,脑子里哪来的这么多不正经的想法,好了,我再来说说,我们的下一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