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看师尊的眼睛,害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过往的冷漠与仇视。
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卑劣,恨自己竟然对师尊生出了不轨之心。
但他真的控制不住。
温宴伶没有从秦笙笙眼中看到冷漠,她眼里一片平静。
只要师尊态度好上一点点,但凡没有冷脸,他就像记吃不记打的小狗,又怀着满心爱意忍不住靠过去。
温宴伶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搭在秦笙笙手背上,掌心下的肌肤柔软细腻。
“师尊……”他还想再继续靠近,“我,我很难受,我想跟你在一起。”
离开师尊,身体疼得他抓狂,强烈的破坏欲暴虐欲几乎要撑爆他的身体。
但只要跟师尊待在一起,虽然身体还是很疼,但疼痛似乎能忍受。
只要待在师尊身边,多疼都能忍受。
见秦笙笙虽然冷着脸却没有甩开他的手,温宴伶缓缓贴近。
由着心里的念头,口干舌燥的将下巴放到她肩上。
嗓音委屈又可怜,“师尊,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几乎将秦笙笙整个都拢进怀里,还想要更放肆的亲密。
“你身体里的毒是怎么回事?”秦笙笙有些不适的起身。
自己的徒弟……又是那么一个小孩长过来的,心里总有些毛毛的。
“不要走……”温宴伶拽住她的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抱了个满怀。
“不要走,师尊,不要走。”
他手脚并用将她摁进怀里,像八爪鱼一样将她团团裹住。
“我难受,师尊,不要走。”
温宴伶低头,脸贴着脸紧紧挨在一起,“我身体里的毒深入五脏六腑,治不了了。”
“毒素疼得我难受。”
“师尊,让我抱抱好不好?”
“抱着师尊我会好受一点。”
太亲密了,两个人的气息几乎完全缠绕在一起,不同的味道,不一样的体温。
温宴伶一张脸红得吓人,耳根连带着脖颈通红一片,手掌连带着指节都泛着粉意。
师尊在他怀里。
好幸福。
光是想想,他都激动得要晕过去了。
喜欢师尊,喜欢。
温宴伶无比贪恋这一瞬的幸福,哪怕他知道师尊不是自愿的。
哪怕他知道如果不是师尊修为不如自己,自己先替师尊解毒在先,后以死相逼,才换来现在的亲密。
但偷来的幸福就不是幸福吗?
至少现在,师尊在他怀里。
“什么叫治不了?”秦笙笙一动,温宴伶便跟着动。
两人贴在一起坐在凳子上。
也幸好这里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谷,就算窗户大大敞开也不会有其他人瞧见。
“毒已经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毒素一边侵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一边自愈,很难受。”
温宴伶不语,只是一味强调自己很难受,只有跟她贴在一起才会好一点。
“是治不了,还是你根本没治?”
温宴伶眷恋的蹭了蹭她的脸。
他根本没想过给自己解毒,毒素在他的身体里,他痛苦着,才能时时刻刻提醒师尊。
自己不惜将毒素引到自己身体里也要替她解毒的事实。
要不然师尊转头把他忘了怎么办?
他就是这么卑劣的一个人。
况且,有这毒在,师尊对自己容忍度会高一些,他死之前,至少能过上一段幸福的日子。
他死后,师尊也不会轻易的忘掉他。
直到现在,温宴伶还是冲着死去的,他觉得只有他死了,他才会真正的解脱。
师尊也是。
“治不了。”他撒谎了。
秦笙笙分出一缕灵气再次探进他的身体里,紧拧着眉,想说找五长老来给他看看。
但又怕触发剑宗关键词,他又发疯。
“能别这样抱着本尊吗?本尊还要修炼。”
秦笙笙叹了口气。
她盘坐在床上,闭眼修行。
温宴伶躺在她腿上,环着她的腰,沉沉睡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内,秦笙笙拍了拍温宴伶的脸,将他叫起来。
少年双眼还透着迷茫,青俊精致的脸在阳光下漂亮得有些不像真人。
“师尊?”
秦笙笙移开视线,“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如霜师姐的遗体。”
秦笙笙用灵气拂开小小的土堆。
温宴伶站在身后,一身与她如出一辙的白衣,比衣服更白的是他的脸,病态到近乎透明。
偏偏那颗痣还是一如既往的殷红,缀在他眼下,徒生几分妖异魅惑。
泥土尽皆拂去后,温如霜的身体时隔十年,再次出现在阳光下。
毕竟是元婴期大能,身体渡了雷劫,区区十年,自然不会像凡人那般出现腐坏。
而她的衣服,也是法器,完整无缺。
秦笙笙回头,看向不远处站在树下的温宴伶,“不来看看你娘吗?”
温宴伶原本怔愣的眼珠转了转,落到秦笙笙身上,下意识问:“可以吗?”
他抿了抿唇,有些无措,“我的意思是,她会想看见我吗?”
他低下头,有些颓然,“我入魔了。”
娘也对他很失望吧?
他跟他爹一样。
这个问题还真把秦笙笙问到了,她思索了片刻,“她会想见你吧。”
“她当初让你去剑宗,给你信物,还是爱你的,”秦笙笙道,“她或许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她也很矛盾吧。
如果真的不爱温宴伶,她大可以死了一了百了,管温宴伶是在山里饿死,还是离开山谷做什么。
“真的吗?”温宴伶有些踌躇,心里的渴望让他犹豫着上前,看见了温如霜的刹那,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他跟他娘长得真的很像,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唇。
秦笙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口玉棺,用清洁术将温如霜的遗体整理好,托起她的身体,小心的将她放入玉棺中。
温宴伶在旁边看着,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你打算怎么将如霜师姐的遗物和遗体交给仲佐和岑尔容?”
温宴伶缓慢靠近,“我已经给师兄师姐传音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等她们。”
他不想将这里暴露出去。
虽然意识到幼时的幸福只是一场骗局,但好歹这里还有幸福的回忆。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只有他跟师尊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