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调来的兵马围了瑞云寺。
突然而来的皇家佛事,打乱了寺庙原本按部就班的日常节奏。
那瑞云寺的住持惠休,本来正和城里来的一个多年相好的贵妾在一处私会。
却没料想突然间,寺庙迎来了太子妃。
那贵妾闻听消息,一时间面容失色,急忙仓惶而去,总算躲过了东宫的视线。
可惠休匆忙间,却忘记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忘记了传信。
这偷偷前来瑞云寺送武器装备的车马,一旬才来一次。今天正好是送货之日。
早不来晚不到,偏偏如此凑巧和不幸,被太子的卫队困在了山下。
说老实话,要不是太子殿下临时决定突然袭击,调兵前往瑞云寺。
这样机缘巧合的好戏,陈柏然还真看不到。
本来那队送货的人见到了官兵,心里就忐忑不宁。
因为那箱子里藏着的,不仅是弓弩刀枪,更重要的还有皇帝严令,民间禁忌拥有的成套甲盔。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私藏一具披甲的罪名,顶的上私藏三具铁弩,三具披甲,便可人头落地。
那可是谋反的证据。
想当年,一辈子为大汉鞠躬尽瘁的大将军周亚夫,就是因为家藏盔甲,被人告发。
引起皇帝的猜疑,被逼而死。
此时遇见前来巡查的是东宫的卫队,这一旦开箱不全是死罪?
也正是他们的沉不住气,露出了天大的破绽,给了太子一个天赐的良机。
那个被俘的头领,被人推搡着来到了太子的面前。
他跌跌撞撞着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尽管被五花大绑和士兵看管着,依然仿佛随时准备着攻击。
贺若弼惊呼着横在了太子的面前。
陈柏然拍着贺若弼的肩膀,拨开了他。
他一声不响地来到那人面前,也不说话,只在路过他身边的一刹那,反手一把便拔掉了那人头上的发簪。
头发瞬间披散下来。遮掩了那副粘满了血迹的脸。
那发簪在太子的手中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男簪和女簪居然真的还有些不同,长短而已。
就是不知这手上的发簪,除了是接头的记号,还有什么其他的功能。
陈柏然在手里掂着那簪子,擦肩错过了面前的头领。
仿佛那人不过是空气一般,目光全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径直走向了他身后被俘虏的另外几个人。
一个满脸惧色,惊吓得瑟瑟发抖的年轻人惶恐地抬起了眼睛,向他投去满怀希冀的目光。
见陈柏然向他走来,急忙喊道:
“将军,求您放了我吧!” 他的脸上挂满了满满的求生欲。
“我只是个临时被他们喊来帮忙赶车送货的。” 他说。
“小人实在不知道这箱笼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放你?” 陈柏然闻听蓦然笑了一下。
“这皇家的内眷正在瑞云寺祈福,你们在山下往上送刀剑和盔甲。知不知道这是谋反大罪?”
“你觉得,本将军有这个胆子可以放你走么?”
陈柏然用那手里的金簪托起了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
“将,将军!饶命!”
“我,我,真是临时被他们强征来拉车的。”
“他们告诉我,说这是送山上瑞云寺的米面。我真的不知道这车里装的是兵器啊!”
“如果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皇妃来的时候送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那重病的阿娘还在家里等我。”
“我是被他们坑了的!要谋反,他们才是想谋反的!” 他竭力辩解着,说着说着,便失声痛哭了起来。
“给我闭嘴!有种的别问他,有事来找我!”
闻听身后那孩子的哭诉求情,只见那被拔掉了金簪的头目猛地转过头来。
他满脸怒容,双目圆睁,眼珠子像要瞪出来了一般。
然后便怒不可遏地盯着那人,恶狠狠地向着陈柏然大声吼道。
陈柏然不紧不慢地回过头去,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戏谑和嘲讽之意。
“哦?问你?也行!那便你给我说说看?”
“这弓弩刀剑为什么要送瑞云寺?这铠甲又是怎么一回事?”
“出家之人要武器做什么?还是这瑞云寺里别有秘密?”
“还有,你这头顶的金簪又有什么讲究?”
“哈哈哈!我告诉你,你相信么?”
“士可杀不可辱, 今日落在你们手中,横竖都是一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有种你别动,我便来告诉你!”
话音未落,只见他突然身形一动,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猛然挣脱了束缚他的人,朝着陈柏然便飞扑过去。
他的身影还未到。
陈柏然急忙躲身,随手将那手里攥着簪子,返身冲着那撞过来的影子,像飞镖一般投了出去。
那簪头随着投射出去的力气,瞬间弹射出了翅膀,像钻子一样刷地钉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瞬间倒了下去,片刻功夫口吐黑血。挣扎着在地上翻滚,然后便没了气息。
坏了,好不容易逮个活口,就被陈柏然自己给送进了鬼门关。
他急忙抢步上前,从那人身上拔下了簪子。其实那镀了金的铁器入口不深。只是里面藏了毒液。
看来这是这些亡命之徒,随时准备视死如归的意思?
“你们这是往山上送了几次了?” 太子回过头问那刚才求生的年轻人。
那几个百姓模样的俘虏见那头领死了,急忙七嘴八舌打开了话匣。
“将军,这寺庙的主持惠休是个凶狠之人。”
“不仅盘剥乡民,还一向趁火打劫。我们敢怒不敢言。”
“自半年前,这瑞云寺来了这帮青衣之人。便一直往寺里送着东西。”
“只要看着箱子里面东西的人便都死了。我爹就是这么没的。”
“将军,我们都是周围乡里被抓来运东西的。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家吧。”
“这东西都是进瑞云寺的,可这山里这么多香客,运上去这箱笼都放在哪里?” 陈柏然问。
“我们只负责到后山的寺门。里面自会有人来接应。其他并不知晓。”
“这瑞云寺就是个龌龊之地。惠休不顾佛家戒律,他不仅自己娶尼姑为妻,还霸占民女。”
“他那寺庙里有和尚与民间女子淫乱的密室,还藏有无数的钱财珠宝。”
“这是我亲眼见到的。” 有人呼喊着。
“愿意带路么?”
“将军,只要能免我们的罪,放我们回去。能帮我们百姓除去这个祸害。” 众人高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