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连续几夜派出打探瑞云寺的暗探,一个也没有回来。
这让东宫顿时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事不宜迟,夜长梦多。
沈君茹实在放心不下,担心着陈柏然会因小失大,阴沟里翻船。
于是力促太子,请命由她以太子妃去瑞云寺礼佛求子的名义,明探瑞云寺。
太子妃和国公夫人前来瑞云寺上香祈福的旨意,
被人快马加鞭,仅提前短短一个时辰送达给了寺庙的主持。
那主持惠休在无比震惊的惊讶中,是急急忙忙安排打扫庭院,清退香客,召集寺众,
也来不及做过多的应急安排,便率领僧众恭迎在了山门前。
山高寺深,沿着那一级级的石阶,太子妃与国公夫人的銮驾轿辇,浩浩荡荡地进入了瑞云寺。
东宫的卫率,顺理成章堂而皇之地,立即封锁了山门和寺庙所有的咽喉要冲。
毗卢殿前,香烟缭绕。佛像矗立,妙像庄严。
太子妃母女两人捻香叩拜,在佛祖和送子观音的面前,祈祷着各自的心愿。
参礼完毕后,便由那住持延引着,一路游览了全寺。
为太子妃祈愿母子平安,早生贵子的佛事安排在了下午。
寺庙已经急忙腾出了一进院子,几间干净的屋子。
中午用完了斋饭,便将皇家的贵客引入了院内的客房。
住持和僧人们恭敬地退出了院门。祈请太子妃殿下和隋国公夫人暂时休息。
眼见着院门关闭,人影渐去。
沈君茹迅速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便衣。簪上了那枚高翎送来的云头金簪。
就在这时,锦儿找了个岔子,在前院和寺庙里的人莫名起了争执。
院口立即聚集了庙里派来伺候的僧尼。
太子妃则在千牛将军的帮助下,瞅着空档,趁着乱找了个机会从后面溜了出去。
早上那住持已经带着游览过寺庙了。
虽然依稀有所印象,但毕竟看的是表面功夫。好多地方都没有开放的意思。
而沈君茹现在想看到的,却是这表象下的机关重重。
如果这里就是高翎信里所说,是西梁人谋反的根据地,那么他们的秘密会藏在哪里呢。
太子妃的突然驾临,令人猝不及防。瑞云寺可准备的时间很少。
仓促之下,庭中各种遮掩的痕迹仍清晰可见。
这寺庙,虽说远离紫禁城,可豪华奢靡一点也不亚于皇家的寺庙。
钱绢露积于廊,竟不可胜数。
沈君茹在千牛将军的一路陪护下。
两人佯装侍从,摸索着在寺庙里边走边停。
寺庙的大致情况,那住持上午已经带着他们走过一遍了。
凭借着脑海中的模糊印象,沈君茹小心翼翼地在繁忙的僧群之中穿梭前行。
她知道山下,已经被太子的兵马和隋国公麾下的军队团团围成了铁桶。
而此次大规模调遣兵力的缘由,便是保护太子妃和公卿娘子的安全。
只有如此行事,才能合乎情理,既顺理成章,朝中亦无人敢有微词。
即便这寺中真有西梁叛贼藏身,也定然不敢有丝毫异动。
毕竟面对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稍有差池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正值中午时分,除了斋堂里人声鼎沸,
这庙里往来着和尚尼姑,还有不少没来得及散去的香客,还有当地来寺庙里帮忙的乡民。
不知为什么沈君茹总觉得这寺庙里的和尚,都不如其他地方的面相慈善,反而面露心机。
那些尼姑们,全然不像学佛之人。并不戴僧帽,却盘着发髻。
记得高翎的信中写着,那西梁的接头记号,便是那头顶的一枚云纹的金簪。
看来要想突破,便是找那别着金簪的人。
按照道理,皇家来人在庙里做佛事,即使再有心思做坏事的人,都会收敛片时。
怎么也得藏一藏,躲一躲。
沈君茹想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出瑞云寺的破绽实在有点难。
况且她要找的证据是些什么呢,其实她和陈柏然在家里商量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头绪。
谋反,得有人有马,有兵器,有旗帜。
人和马随处都是,自从知道了瑞云寺是据点,她现在看谁都像别有用心的。
可其他的物件必然有个地方存放。
这寺庙的用度补给都存在哪里呢。
廊道上都堆满了代表着那个时代财富的绢帛,那么库仓里岂不是都装满了她看不到的东西?
那个做假币的作坊是不是也可能就在附近?
大周的情报组织在皇帝手里,这么重要的信息,皇帝的耳目难道还不如个北齐的大小候官?
她和陈柏然会不会因为那私铸币,犯了轻信和冒进的错误?
按道理这么危险的事情,那些武艺高强的暗探们应该胸有成竹。
可陈柏然提前派出来侦查的,居然一个都没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意外。
正是因为担心打草惊蛇,陈柏然这才决定当机立断提前下手。
公共区域已经被仔仔细细地查看过一遍,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或异常之处。
唯一还未涉足的,便是那些僧人们居住的寮房了。
由于看管严密,沈君茹和千牛将军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进入其中一探究竟。
眼看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快到了。沈君茹心里是心急如焚。
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甚至动用了娘家的关系。如果无功而返,就太让人失望了。
正当她与徐赞绞尽脑汁想办法却依然束手无策,几乎就要放弃并转身离开之际,
突然一个影子一个照面来到了眼前。
只见这道身影行色匆匆,沈君茹正感觉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就见他的动作极为迅速且娴熟,仿佛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一般。
熟门熟路,眨眼间,便已穿过眼前的长廊,
并轻轻拨开了僧寮后墙中的一扇灰色暗门,随后一闪身便消失在了门后的黑暗之中。
这人是怎么进去的,这里是有机关么。
刚才他们摸去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墙居然是活的?
沈君茹急忙返身跟了上去,追着那人的背影推开那门跟了进去。
原来这便是寮房的一个不瞩目的入口。
这门在这个时候开着,似乎是有人特意留的。
沈君茹和徐赞两人小心翼翼地追进门来,等到穿出围廊,那人早就不见了,来无影去无踪。
只留下面前一片开阔,一道道的僧房林立,廊上挂着浆洗的僧衣在风中飘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