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侍女,皇帝会用她来做暗哨监视太子么?
沈君茹认为不会。
她的理由是,因为女人会动情。
一旦太子身边的侍女爱上了太子,管他皇帝老子是谁,她一定会为心爱的人飞蛾扑火,而忘记了天子的使命。
就像那韩灵儿,看上去不声不响,温柔婉懿。
其实她看着太子的眼神,还有那隐藏在心底的心事,早就在不经意间,让沈君茹看了个明明白白。
特别是那天,韩灵儿本来为殿下准备的那碗茶,蹊跷地迷倒了她们两个人。
让她从心底不由开始怀疑和小心。
女人之间的敏感,她还是很有数的。
韩灵儿的存在,让她对陈柏然多了一份额外的担心。
她开始全面插手太子的殿下的饮食起居,即使在正阳殿,也不能例外。
那蒙云,因为太子妃的求情,被从棍棒底下捡回了一条小命。
太子爷佯装着愤怒,将他训斥了一番,赶了出去。
正阳殿留下了东宫的男女主人。
“柏然!我让厨房给你做了金银饭。听说你回来忙着还没来及吃。”
“要不,赶紧叫人给你传膳来吧!” 沈君茹招呼着手下。
“什么叫金银饭?”
“我听孙阿娘说,我的太子妃天天在厨房给她的夫君做创新菜了?” 陈柏然不禁笑道。
“就是蛋炒饭而已。他们居然都没听说过。”
“我试着炒了一回,可那谢枫非说是金银饭。我就随了他们了。”
“你尝尝?” 沈君茹颇不好意思。
“蛋炒饭就把我打发了呀!你可真行!”
看着下人们陆续端上来的米饭汤水,太子殿下捏过了太子妃的鼻子,
开着玩笑坐了下来,开始在案头忙着狼吞虎咽。
沈君茹心里痒痒着,坐在了他的身旁,一心想看看那封高翎写给太子的信。
那个女人,当初女扮男装,诳骗了她。
现在,不知道又想通过什么方式,搞些什么花花招来钓她的鱼,偷她的老公的腥。
这信沉甸甸的,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她想打开看,可她又不敢。
生怕本来就在阴晴不定中的太子殿下,突然会发急。
她假装着用手中的丝帕,沾着那信上的水渍。
那信封被水湿透了,撑不住了重量,被一枚藏在信封里的金簪,划破了外壳掉落在桌上。
沈君茹小心地拾了起来,在手上摆弄着。
那根金簪弯着一抹金色的祥云,袅绕着向另一端远远伸去。
簪头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像一个川字。
“那是高翎的信,你还是别看了。我怕你。。。”
陈柏然看着身边的沈君茹,抱着那封高翎来的信翻来覆去不舍得放下。
心里有点忐忑,生怕她看了会吃醋拈酸不高兴。
“你就不能让我学习学习?让我看看她是怎么钓我的鱼的?”
“她胆子可真不小!还没嫁过来,居然就敢瞒着太子妃私下给你写信!”
“我看看怎么啦?”
“反正,她迟早都是你小老婆!”
那张面孔又娇嗔着变了形,那樱桃小口又发出了耍赖的声音。
然后便在他的面前嬉笑着,不由分说掏出了那信,展开了几页湿淋淋的纸。
那肉麻的情书,已经被水将字染成了一团团的墨迹。
除了最后一页上,高翎那一手漂亮的签名还依稀可见。
下面居然由浅渐深,透出了清晰可见的字迹,让她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殿下!快看!” 她惊呼着。
原本担心沈君茹看了信,又会冷嘲热讽挖苦他的陈柏然,没想到她为什么突然会惊讶。
便急忙转过了头来。
沈君茹递过了那信纸。
那张当初让陈柏然好奇着,高翎写信,为什么在最后一张上只签了个名的信纸上。
此时经了水,居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隐形墨水? 两人急忙凑过了头来。
那封信里,高翎送来了惊天的消息。
那是北齐皇室的特务组织,内外候官的内部信息。
高翎的兄长,正是那侯官的统领。
可能是因为怕透露内容,她特意用了隐蔽的方式。
并且特意关照了郑译,让太子殿下晴天看信,雨天晒信,以慰她的相思之情。
如果不是蒙云碰翻的那一瓶水,因祸得福。
他才领会了什么叫做雨天晒信。
也竟不知道这信里居然藏着了这么多的信息。
信里写着:
西梁宗室派出了一对姊妹花,一直在齐国的资助下,在大周境内发展势力。
他们一直有个计划,试图借助大周朝廷内部对太子的异议,策划谋反。
试图侵入大周的朝堂,迫害太子,控制朝臣。用以摆脱大周的控制,复辟梁朝。
据内外侯官的消息:
长安西山瑞云寺是他们的据点。
而参与计划的人员,头上都会别着一样东西,那便是那留在信封里的云头金簪。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计划,涉及到了宇文赟,所以郡主高翎才引起了注意。
迫不及待地将本不该透露的消息,以这个方式悄悄传递给了她心中的夫君。
“怪不得这簪子,刻了个梁字?” 沈君茹说。
“只是这金簪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似的。”
“什么意思?你说这簪上有字?”
她的沉吟,让身边的陈柏然惊讶不已。
“这簪头上的川字符号,便是甲骨文中的梁字!我学这个的,没错。”
沈君茹指着那符号,将那簪子递了过去。
陈柏然拿过了那簪子,摸索着那个花纹,突然想到那个伙计家人装钱的箱子。
貌似上面也是这样一个川字的符号。
“哦,我倒是想起来了,这簪子,我见过。”
“那庄皓霖隔壁的麒麟阁,那个女人一直拿它剔牙齿。” 沈君茹恍然大悟。
沈君茹的惊讶提醒了陈柏然。
他突然想到,那天和太子宫尹去万花楼的时候,也是这个女人,将那簪子在手里玩弄着。
当时他曾故意玩笑着抢过手来,仔细端详过。
此时发现的确和高翎的那支一模一样。
这么说,那麒麟阁的花弄蝶的确是有问题的咯?
那么造假币的,其实不是五皇叔?而是那西梁的女间谍利用他家的店铺做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为什么在庄皓霖家发现他们的秘密后,却没有将他家全部杀人灭口呢。
可如果说是姊妹花,那还有一个人会是谁?
那个柳如月?
那对花魁,难道就是高翎来信中所说的姊妹花?
貌似那天她的头上,当时也别着这么一根金簪。
对!没错。
怪不得,刘家娘子去要钱的时候,他们想也不想,一下子就拿出了那么多的现钱。
他们本来就设计了这个陷阱,故意来戕害太子的?
可那柳如月身上为什么有六皇叔的玉佩。
难道六皇叔也牵涉其中?
陈柏然皱着眉头思索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被那饭菜的余味刺激着,伺候在一旁的沈君茹,突然一阵阵地犯起了恶心。
“你怎么了?” 陈柏然疑惑地抬起了头。
“不知道。可能是受凉了吧。”
“自那天喝了那不该喝的茶,就一直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总是心里慌里慌张的。” 沈君茹随意地说了句。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来人,速宣张太医。” 太子不由分说地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