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小姐，婢子是觉得您对二哥他们太好了，给这么多银子就算了，还让他们去丰乐楼吃酒，这一顿没有十几两银子下不来呢。”
“原来是我们明月嘴馋了。”
“小姐！婢子才没有嘴馋。”
沈若犀知道小丫鬟替她心疼钱，可钱挣了就是要用的，况且外面的两个人替她做了不少事。
“明月，你想想我们在府里暖和的屋子里待着，你哥哥他们在冰天雪地里替我们打探消息，还要做很多杂事。过年一年到头就这么一次，该让他们松泛松泛，况且酒楼里消息杂，他们都是外向的人，说不准吃几次酒就认识人了呢？”
明月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好了，别操心了，我也叫了几桌席面送到府里，还让大厨房添了几道菜，回去一起吃吧。”
沁水院的下人如今都是向着她的，沈若犀对自己人向来大方。
正厅里摆了三张桌子，六个粗使婆子一桌，两个三等丫鬟和三个二等丫鬟一桌，明月和采兰又一桌。
采薇走后沁水院并未再补丫鬟，而是让另一个手上事情少的二等丫鬟来煮茶。
沈若犀一个人着实用不了十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就跟朝堂上有冗官一样，后宅里也有下人做着冗赘重复的活计。
沈若犀知道自己在正厅下人拘束着是吃不好的，打算当完散财童子就回西次间。
在明月那桌用杯子喝了一杯果酒，她也不说让人听着昏昏欲睡的新年致辞，直接让采兰拿出签筒。
“今日是给大家放松的，在院子里一年做到头也得有个松快的日子不是？今晚我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你们只管玩乐就好。”
下面有人面露喜色，有人盯着桌子上的美酒佳肴暗自流口水。
“只一点——不许喝酒闹事！另外，不得耽误第二日的差事。”
“小姐放心，我们都晓得。”
沈若犀接着道：“这签筒里面我放了十三支签，每人抽一支，抽到上上签的可得一个吉祥如意的银锭子，上上签仅此一支。”
银锭子做得精巧，但入手有些重量，有常跟银子打交道的人已经看出来了，这锭银子至少有五两重！
“上签有三支，剩下的九支皆为中签。图个开心罢了，未抽中好签的也不要灰心，在我这里做得好的明年还有赏。”
和年终单位抽奖一样分个三等出来，但不设实物奖，对她们来说最好的奖励就是银子了。
沈若犀走后采兰抱着签筒，众人都巴巴地看着采兰。
采兰暗笑，小姐说让她们酒足饭饱之后再抽签，可话都说出来了哪还有人把心思放在席面上？
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银锭子呢。
上签和中签的奖品是用荷包装着的，好奇的大有人在，她们目光灼灼地盯着似乎能把荷包盯穿，好教她们看看里面是什么。
甚至有人想是个空荷包也没什么，那荷包做工和料子都不错，拿出去卖也能抵上半两银子呢。
采兰和明月相互看了一眼，笑着说：“大家先吃啊，菜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是啊，签筒就在这里也跑不了，这样好的席面可难得呢。”明月说完后动了筷子。
众人心想也是这个理儿，纷纷动筷。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沁水院的下人们一个个地来抽签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
抽中五两银锭的是一个粗使婆子，她抱着银锭子亲了好几口。
这可抵得上自己一两年的月银！
上签的荷包里有三两银子，中签有二两，下人们纷纷喜不自胜。
小姐太大方了，这可比府里的赏钱好一万倍，她们恨不得能在沁水院做一辈子。
也无人嫉妒抽中五两银锭的粗使婆子。
她家里有个病弱的小孙子，本就比别人艰难，这下有钱吃药了大家都替她开心。
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
新城侯府今年的年过得比往常隆重许多。
这是找回宋黎后过的第一个年，宋裕和宋妍君都很重视，采买的银子流水一样花了出去，丝毫不心疼。
宋妍君挣了些钱，虽然没到赌约的一万两，但宋裕已经和她说开了，不逼着她嫁给义兄宋知煜。
宋知煜从义父的态度中看了出来，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义父这是用完就扔？不，甚至都没用他。
明日就是除夕了，宋裕是皇帝宠臣，宋妍君是瑞安县主，父女二人皆有品级，都要进宫参加宫宴，今天便提前在家里办了家宴。
“义兄，喝酒。”
宋妍君举起一杯橘子酒，敬了宋知煜一杯。
“大妹也喝。”宋知煜如往常一样笑着回应，利落地喝了一杯秋露白。
心想却更郁闷了。
这个义妹从前对他不假辞色，如今是知道他们成不了好事来可怜自己吗？
宋妍君才不管他的心思，她没了婚约一身轻松，父亲也准备多留她两年，和妹妹好好相处。
现在宋黎每日都要用一盏燕窝羹滋补，吃着有些腻歪了，好奇姐姐手中的橘子酒是什么味道，偷偷用筷子蘸了几滴。
“嘶——”宋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橘子酒初尝是香甜的果味，回味起来还是有几分辛辣在里面的。
宋妍君笑着拿过了妹妹手中的筷子，让下人给她换一双。
又对宋黎道：“你年纪还小，不宜饮酒，等过几年姐姐就不拦着你了。”
宋黎的脸上身上已经有了些肉，不再是头大身子小的大头娃娃了。
“姐姐，我觉得我都长高了呢，可以尝尝酒味了。”
“是啊，二妹长大了些。”宋知煜温和地说。
“没事，让她尝点酒也无事，我宋家的女儿想做什么都可以。”宋裕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
“父亲，您就纵着她吧。”宋妍君无奈极了。
她害怕妹妹的生活乍然变好，性情跟着大变，被父亲宠坏了。
宋裕却挥挥手道：“黎儿还小，且让她自在两年吧。”
“那您还给她请那么多教养嬷嬷。”
“宠着一回事，但教育又是另一回事，懂规矩方能在这世间活得自在。”
宋妍君的脑子里闪过什么，却抓不住，但将这句话记牢了。
宋黎则是完全不懂，见父亲不说话了便继续吃饭。
宋裕摇了摇头，黎儿还得养一段时间才能放心带进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