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一层窗帘，照进室内。
温知宁躲了躲那烦人的亮光，翻了个身，欲把头埋进枕头。
嗯……
触感不对，怎么这么硬？
哦，昨晚是在招待所住的。
这不是自己的天然乳胶枕，隔着一层床单，下面是硬硬的枕头，好像是填充了谷壳。
挺透气的，就是高度不对，睡着不太舒服。
温知宁拿起床头矮柜上的手表，定睛一看，才五点零几分。
好早。
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再次清醒时，是察觉到展雪下床的动静。
“你醒啦~”
温知宁坐起身，顶着蹂躏一晚上炸着毛的短发，声音软儒，
“展雪姐，早上好~”
展雪被她可爱到，轻柔的问：
“我去洗漱，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咱俩轮流去？”
“嗯……，”温知宁反应了会儿，揉揉眼睛，“你先去吧，我等一会儿。”
屋里还有自己的自行车呢，她要留下看着。
等展雪出门，她下床，把门从里面锁上。
开始换衣服。
身上的衣服穿了一天，又睡了一宿，皱巴巴的。
换上带来的干净衣服，再把自己的床单收起来折好，放进包里。
“知知，开下门。”
展雪的声音传来，温知宁快步过去打开门，解释了一句，
“我换衣服来着。”
“嗯？你竟然带换洗衣服了？”
展雪惊讶的问。
温知宁不好意思的笑笑，“一身衣服不重，我就带了一套。怕万一弄脏了身上穿的，还有的换。”
说完拿上自己的杯子和牙刷牙膏，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洗漱。
顺便上厕所。
招待所的厕所比公共厕所干净。
昨天进了公共厕所，那销魂的味道，温知宁后来都没怎么喝水。
……
韩冬玲拿着牙具毛巾走进洗手间，“知知，你也在呀。你们起的真早，要不是郑姐叫我，我还在睡呢。”
蹲坑上的温知宁捂脸，闷闷“嗯”一声。
韩冬玲过来自然的在旁边上厕所，“对了，咱们走的时候要把行李都带上吗？还是放在这儿，等十二点再回来取一趟呀。”
这里没有隔板，加快速度的温知宁提上裤子，略有点尴尬，“我都行。”
她的自行车肯定要骑着，行李可以放车上，不用自己背。
等大家都洗漱完，商量后决定带着行李走，直接办理了退房。
其他三人都没拿重东西，随身带着逛街不累。
出门简单吃过早点，她们去了新华书店，南屏街，翠湖公园……
————
在温知宁春城开心购物时，杜成美回到了家属院。
于和珍看见女儿回家，还挺高兴的。
坐了没一会儿，杜成美向她索要酒票烟票，于和珍去卧室拿出钱匣子。
用随身的钥匙打开锁，“只有五张酒票，三张烟票，你要多少？”
“都给我吧。”
于和珍一顿，抬头看向女儿，“你要这么多票干什么？”
她还以为女儿工作后认识新朋友，彼此换换票，很正常。
谁知她一开口要这么多。
杜成美不肯直说，“妈，你就给我吧，我有用。”
于和珍却合上匣子，“你不说清楚，我才不给你。这票我还能拿去换成粮票，给你二哥邮去呢。”
“你可以用其他票换啊，”杜成美道，“实在不行用用钱买，我是真有用。”
于和珍严肃的看着她，仔细盘问良久，杜成美才交代，她要买烟酒去给后勤主任送礼。
“妈，正好我的钱不够，你再给我点钱呗？我换个轻松的工作，工资还能多两块呢。”
听到她的话，一股怒火涌上于和珍心头。
她站起来看了看，看到鸡毛掸子，过去拿起来，
“我看你就是欠打，我和你爸把你惯坏了，贿赂的事你也敢做。”
杜成美吓了一跳，从小到大，这是她妈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我让你去工作，是让你踏踏实实的。不是让你走这歪门邪道，今天不教训你，你能闯下更大的祸。”
于和珍怒火中烧，挥舞着鸡毛掸子，杜成美灵活的躲避，两人绕着餐桌转。
于和珍一时打不中她，厉声喊：“你还敢躲！你给我站那。”
杜成玉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幕，赶紧过去从背后抱住老妈。
“妈，你别打我姐，你打了也没用啊，她又不听话。”
一时让人区分不出他是想劝架，还是火上浇油。
于和珍累的大喘气，“不打她才不听话，就是打少了。”
杜成美远远的躲着，
“妈，你别激动，这种事很正常，你太大惊小怪了吧？”
马豪最后选择到食品厂做了临时工，但是他和杜成美说，后勤主任和自己舅舅是朋友。
可以使使劲，让主任把杜成美调到后勤看管仓库。每天坐着，只要有人取东西登登记就行，特别清闲。
但是呢，求人办事需要送礼，最好是好烟好酒，他却没有票。
杜成美想到自己父亲作为军官，每月有烟票酒票发放，自告奋勇回来讨要。
没想到老妈反应这么大。
“我大惊小怪？还是我的错喽？你和谁学的贿赂送礼这一套，啊？”
于和珍大声质问，愤怒如有实质，
“你说说，难道我和你爸是这么教你的？”
杜成玉劝：“老妈你小点声，一会儿邻居都听见了，多丢人呀。”
杜成美瞪了弟弟一眼，“你少说两句。”
“妈，你的思想太老土了，现在都是这样的，我不送也有别人送。”
本来杜成美心里有一点点心虚，但是马豪给她洗脑，说这些事都很正常。
如今看老妈这么反对，她反而坚定了自己。
这段时间，这母女俩一个更年期，一个迟到的叛逆期。
于和珍反对的杜成美都要坚持，于和珍坚持的，杜成美却要反对。
于和珍气的身体颤抖，她指着大门，
“你要是做出这种事，就永远也别回这个家。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杜成美顿了下，转身就要走，杜成玉突然出声：
“姐，你要想好，这种事被查出来，你的工作要丢，而且还有可能影响到爸妈。”
“你要明白，你有今天是因为什么，别总听外人的鼓动。”
杜成美停顿片刻，没回头，走出了家门。
于和珍身体虚软地坐到椅子上，失落摇头，
“阿玉，你说你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她比你还大两岁呢，一点也没有你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