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屋内众人齐齐举杯喝下。
这是程处默、尉迟宝琳、牛见虎、李崇义、秦怀道等人在天然居中给即将远行的李恪哥俩饯行。
喝的都是五十度的仙人醉，只是几小杯下来，众人便是微醺起来。
“恪子，你初次就藩便是大都督，督十二州啊，看来陛下对你甚是看重，哈哈。”
“恪子，要是松州有什么战事发生了，哥几个全都去挺你哈”
“哈哈，听说剑南女子娇媚可人，你们哥俩可要把持住，不要搜罗过多，给俺们多少留些哈。”
恪子，便是李恪了，李恪感觉众人老是喊自己殿下殿下颇为生分，便让众人喊恪子，这是后世亲近之人对自己的称呼，关系更好的还有喊格子的。
听到后世这个熟悉的称呼，李恪眼睛不由湿润，好在众人喝了酒，也没太注意。
李恪又是一杯仙人醉下肚，再抹抹眼，心中有些感慨，也不知后世那些宿舍死党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格子，你们此去益州，听说要走水道？”
李恪点了点头，笑道：“嗯，反正不着急到任，我打算慢慢走，从洛阳走黄河，转运河，看看杭州天然居，再沿着长江西上剑南。”
众人一听，这是要绕上半个大唐了，心中不由有些羡慕。
今天酒楼的厨师可是拿出全副本事，炒得都是拿手菜，众人一口酒，一口菜，很快便是酒酣耳热起来，不知谁提议的开始投壶，败者喝一小杯酒。
这个游戏，大唐甚是流行，上层社会中更是高手众多。
只看秦怀道四矢接连进壶，众人一声喝彩，轮到李恪。
李恪平日对这个游戏也不在话下，接过四支箭矢，也是如流星般掷入壶内。
程处默接过箭矢，手法更是熟流，只是甩甩手，四支箭矢已进入壶内。
尉迟宝琳接过，可能玩了一个花活，最后一箭投出，没想到箭入筒内还反弹而出，众人一齐大笑。
须知这次投壶壶中可没有装黄豆，箭矢也用的是竹箭，用力过大极为容易反弹出来。
尉迟宝琳脸上潮红，有些挂不住，端起桌上的酒便是一口喝下，再吃上几口菜，嚷嚷着再来。
众人正嬉闹时，门口护卫说是掌柜有事禀报，是否让他进来？
“让他进来吧。”
反正众人现在都没什么事，便想看看能有什么事让掌柜打扰众人玩乐。
掌柜进来后便说道：“蜀王殿下、梁王殿下，各位小郡王、公爷，有人好像对上我们酒楼的对联了，只是小人不知评判，不知是否真正对上了。”
什么？众人心下大奇，天然居的两副对联挂在门口半年多了，还从来没有人对上来过，现在居然有人能对上来了？
李恪更是有些不敢置信，这是谁？能对上门口的千古绝对？不由问道：“他对上的是哪一幅对子？”
“那个烟开头的对子。”说着递过一张纸来，“这是对方写的对子，殿下看看是否对上了。”
李恪接过来，打开一看：喜席洗溪戏蹊西。
笔力遒劲，字迹质朴深厚，看来对方浸淫书法之道多年。
李恪看完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把手中纸条让诸人传阅，众人只是略略一观，便是作罢。
他们是武将勋贵子弟，文墨造诣不深，但作为股东，自家酒楼门口对联有多难，众人都听长安学子们说过的。
说的都是都是，太难了，根本不是用来让人对的。
有些学子不客气地说，酒楼根本没有诚意让人能免费吃喝，这是绝对，什么是绝对？便是可能要无数年才会有人偶然对上的。
众人都看向李恪，这两幅对联是李恪出的，有没有对上，李恪自然最具有发言权。
李恪笑罢，问道：“当初我们对对上对子的是怎么许诺的？”
掌柜的连忙说道：“免费吃喝半个月。”
“好，便让此人免费吃喝上半个月罢，这一幅对子虽然不是最佳，但也是一流，算是对上了，既然对上了，我们便要兑现承诺。对了，此人叫什么？”
掌柜的连忙说道：“此人叫马周。”
什么？李恪心内大叫，马周，那个喝酒误事，辞去教习职务，来长安后只能寄居他人门下，最后一飞冲天的名相马周？
“可知此人来自哪里？”
“知道，来自博州。”
“他目前境况如何？”
“不太清楚”
“罢了，你去先把他请到我这里来，我和他聊聊。”
李愔、程处默等人大奇，没想到酒楼的对子还真有人对上了，更奇怪的是李恪对此人甚是关注，要让此人直接来这里。
李愔不由问道：“哥，这是何人？你可是有所耳闻？”
“嗯，听说过此人，再说这是第一个对上天然居对子的人，哥也感到好奇，想看看此人是何模样？”
众人不太喜文墨，本来无所谓，但李恪这么一说，也有些好奇起来，想看看能对上自家酒楼对子的是何等人物？
只是片刻，掌柜便带着一人来到众人的房间，众人一看，来人一副学子打扮，只是衣服有些陈旧，年约三十，肤白无须，脸上颇有些风霜之色。
李恪见了，便是心中有数。
而马周一进这个房间，便是一脸懵，他没想到这里有这许多人，一个个还看起来气度不凡的样子。
李恪微笑说道：“来人可是马周，我是此间主人，听闻你对上了酒楼对联，颇为好奇，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能对出对子。”
“不敢，思虑多了，偶有所得，而且此对子估计并非完美，东家您这是客气了。”马周连忙说道。
李恪示意马周落座，给他倒上仙人醉，再吩咐人添加几个菜上来。
“这是仙人醉，马兄要是能喝，便多喝些。”李恪说道。
李恪说完，拿起酒杯，对着马周，喝了一口。
马周脸上有些纠结，但还是小心地端起来，一口便是半杯酒，脸上闪过一阵酡红，“咳咳”了几声。
李恪说道：“马兄是哪里人？在长安哪里高就？”
马周叹了一口气：“某来自博州，原为博州助教，只因喝酒误事，恶了上官，便干脆辞去公职，来到长安，想找些机会。”
“哦，可曾找到机会？”李恪不动声色地问道。
“诶，长安高人太多，某自认有些学识，但也找不到机会。”
“哦，马兄来长安多长时间了？”
“半年多了，一直找不到机会啊，目前某只是寄居在亲戚家。”
“哦，你既在长安有亲戚，或许再等等，便能找到机会呢”
马周摇头一叹，向着李恪举了举杯，半晌方才说道：“长安居、大不易啊，或许回老家去才是出路。”
李恪与他随意聊着，其他人不太清楚李恪是何意思，没有插嘴进来。
待马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李恪便问道：“马兄还是想回去做教习吗？”
“教习？未必能做得上了，罢了，回家总会好起来的。”
“哈哈，我正要招一个助手，不知马兄可有兴趣，只是可能要去外地，不在这长安城。”
“助手，去外地？”
“不知东家如何称呼？”马周想了想说道。
“我是蜀王。”
“蜀王？”马周闻言嘴唇有些颤抖起来，马上说道，“某愿意。多谢蜀王赏识。”
李恪哈哈大笑，说道：“你那亲戚可是常何将军？”
“是，不知蜀王殿下如何得知？”
“偶有所闻罢了，如此，你稍后从酒楼中取些仙人醉，我再让厨子做上几个菜，拿回常将军府上，算是稍微回报一下收留之恩吧，与常将军告别完后便到我府里报到。”
“是，我马上就走，处理完事情便去蜀王府。”马周知道这是遇上贵人了，也许这便是自己苦求的机会，如今机会向自己招手，更须要死命攥紧。
说罢起身对着李恪一礼，转身离去。
马周离去后，众人方才活跃赴来，李愔问道：“哥，你看中这个马周了？”
“嗯。府里缺人手厉害啊，这个马周看起来还不错。”
“哥，你是怎么知道他家亲戚是常何将军的？”李愔问道，这一点众人都有疑问，不由看向李恪。
“嘿嘿，好像无意中听人提起的，只是忘了是谁了。来来来，我们兄弟继续喝酒。”李恪含糊地说道。
众人再次举杯畅饮，尽兴而归。
李格回府路上，想起即将到手的马周，忍不住便是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