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立政殿
李二此时正和李靖、李绩、李恪几人在议事。
“药师，你是说，这酒精能减少三成死亡率？”李二肃容道。
李靖捻了捻胡须：“嗯，这是根据一个多月来京营十六卫训练中伤卒使用酒精的效果测算出来的。
只是受伤人员伤势普遍不算重，所以三成的说法还有待最终检验，但酒精对伤势治愈极有效果却是可以肯定。”
“好。”李二一声大喝。
李二可是马上皇帝，自然知道伤兵率减少三成对大唐意味着什么？
“恪儿，这酒精果然极为好用，可还有？”
李恪皱了皱眉，摊了摊手，有些为难：
“父皇，现在都在造高度酒，酒精的制作便是暂停了，等这一段时间忙完，至少和突厥人换完牛马羊，和高丽三国换完粮食再造也不迟。”
李二张了张嘴，确实如此，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大唐尚无战事，救灾才是第一要务。
想了想，李恪说道：
“卫国公、英国公，酒精只是防止伤口感染，对伤口愈合却是没什么作用的，目前我大唐军医用的何种刀伤药？可有方子？”
“这个，军医们用的刀伤药不一样，而且都被他们视为传家宝的存在，不愿意出示配方的。”
李恪听闻，心里叹了口气，华夏自古以来便有敝帚自珍的传统，一些技艺都是只限于父子、师徒相传，却是绝不传外人的。
这也导致华夏很多经典传承极易中断，诸如华陀早在三国时期便能做外科手术，但被那位喜好人妇的阿瞒所杀后，千年来，华夏再无外科手术。
但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李恪便说道：
“我知道在川蜀西部有一种草药，名唤三七，晒干研磨成粉后对伤口愈合效果极好，若是配合酒精的使用，伤兵的死亡率至少能减少五成。”
“可真？”这次，却是李二、李靖、李绩齐齐喝问。
“自然是真，只是这种草药生长在川蜀十万大山中，这些地方生活着众多僚人，所以，找寻这种草药需要得到当地僚人帮助。”李恪沉声说道。
“好，有了方向便好，早晚也要找出来。”李二说道，“恪儿，目前高度酒换牛马的事情进展如何？”
“父皇，突厥人确实对这酒极为喜好，但他们此次带来长安的多为羊，牛马只是少数，目前为止，换了一万二千只羊，牛一千匹，其中只有百匹母牛，马一千匹。”
李二三人听了耸然动容，他们都是知道高度酒换牛马羊计划的，这一个多月换来这么多牛马羊，相当不错了啊。
只是李二想了想，却是问道：“恪儿，可有办法加大交换数量？”
“嗯，这个还是可以的，突厥人这段时间已陆续把高度酒带回草原了，只是突厥离长安远了些，所以不能只在长安交换。”
李二眼中神光一闪：“详细说说。”
“父皇，此事还须父皇同意和兵部支持。
我们可以把高度酒送到边关各地去，诸如灵州、盐州、宥州等地，和他们直接交换牛马羊。
交换来的羊给边城将士们留下一些，其他的带回关中各地，由可能受灾地方的官府接管，灾害来时，便可杀了，给灾民果腹之用。牛马则拉回长安。”
李二听了，默默点头，对李靖、李绩说道：“药师、茂公，你二人认为如何？可行否？”
几人正自商议时，内侍王福进殿，手中拿着一卷信笺，对着李二说道：
“陛下，洛阳百骑司来报。”
李二接过王福的信笺，打开一看：
“义安郡王指使洛阳户曹参军运出洛阳的高度酒征收二成税收，水师在与其对峙时，梁王、程处默、尉迟宝琳三人率人以衙役征税违法，护卫冒充为由将此约二百人尽数擒拿、关押。”
李二刚看到第一句，便是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案上，大骂道：“李孝常这个蠢货。”
当前关中各地都已出现小股蝗虫，而且队伍正在不断壮大，灾害已经初现，李二正自为此焦头烂额之时，收到这个奏报，如何不怒？
以李二的智慧，结合洛阳近期上奏出现小股蝗灾的信息，只是眼一转，便已大致猜测到这件事真相的七七八八。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麻烦，此时大唐的高度酒换粮食计划知道的只限于几个高层，大多数官员并不知晓，李孝常作为地方闲散王爷自是不知。
但水师运载的货物，李孝常也敢指使人打劫，还真是大了他的狗胆。
只是他这次惹到李愔这个浑小子，估计不管三七二十一带人把打劫队伍一顿胖揍，再关押了起来，这正是蠢货遇上浑物。
李靖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事惹得李二如此龙颜大怒。
李二把手中纸条递给王福，挥了挥手。
王福便把纸条递给李靖，三人依次传阅后，李靖、李绩都是有些沉默，不太好说话啊。
李靖、李绩不说话是因为这里面事涉皇家，不方便说话。
李恪却是知道李孝常这位叔公事迹的，平生除了献出永丰仓，便再无一件拿得出手的功绩，反而依仗功劳纨绔的不得了。
李恪凝眉想了想，嗯，史上李孝常这厮可是在贞观二年造反的，这岂不是就在今年，估计这厮也没几个月活头了。
笑了笑，对李二说道：“父皇，六弟此次做得不错。”
李二翻了翻白眼，见李靖二人都缄默不语，也是有些无奈，只是这个事还得解决，若是闹大的，皇家颜面须不好看。
想到这里，缓缓说道：“宣任城王李道宗进殿。”
李道宗此时兼任着宗正寺卿，皇家内部事务由其主管，所以这次事件自然需要他出马。
一刻钟后，李道宗来到立政殿，对着李二拱了拱手，说道：“陛下有何要事？”
李二示意王福把信笺递给李道宗。
李道宗一看，心里有些叹气，接着便是笑了起来，说道：“这次愔儿干的不错，下回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前来滋扰水师了。”
李二听了有些无奈，他不待见李愔这浑小子，所以夸奖的话便说不出口，但李恪、李道宗都在夸奖李愔。
而且李愔这次确实及时阻止了李孝常，没有把事情闹大，更没有耽误高度酒的转运。
便勉强点点头，接着问道：
“道宗，这事你看如何处理？”
“臣弟听陛下的。”
李二知道有些话只能自己开口，便说道：“道宗，你去一趟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