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女警们在分别之前，应该还有悄悄话要跟彼此聊，杜飞说完欢送会的事，就扯着陈修远退了场。
他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一下，想想他对李姝寒到底是什么感觉。
刚刚那股不容忽视的庆幸，让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哎哟，我好舍不得你们啊~”
“我也是，大家在一起待了三个月，这突然要分开了，我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儿。”
“我走了，我的豆包可怎么办呀？”
“可以偷警犬吗？我想离开的时候把我的洋洋一起打包带走。”
“···”
耳边带着哭腔的不舍接连不断，顾月姝看着眼前依依惜别的一幕，已经不会再有过多的感触。
她慢慢后退，退出情绪汹涌的人群，转身向犬舍走去。
在犬舍门口看到梁振山时，两人默契的同时开口：
“就知道您在这儿。”
“就知道你会来这儿。”
梁振山笑着拍了下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既然想躲清闲，就坐下和我聊会儿，你也好久没陪哈尼玩儿了。”
顾月姝毫不矫情的席地而坐。
本来趴在梁振山腿边的哈尼，在她坐好后立刻起身，凑到了她身边躺下，头就枕在她腿上。
“看吧，哈尼想你了。”梁振山语气幽幽。
最近，他预感到了哈尼的大限将至，想到又要亲自送走一个伙计，心里就揪着疼。
听懂暗示，顾月姝的心脏抽痛了一下，郑重的给出了承诺：
“选拔正式结束了，接下来，我每天都会抽时间和你一起玩儿，好不好呀哈尼？”
真正能让她产生动容的，从来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能一眼看到那天的时候，她还是会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或许这就是长生的坏处，但她只是痛心，却不会后悔。
因为她把自己当作了一个承载着记忆的匣子，背负住所有在乎的人和物曾经的美好。
只要她存在，他们也就从未消失过。
这其实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的表情显得太过淡然，梁振山反而更担心，“你要习惯。”
“梁爸爸，我当然可以习惯，但我不想，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顾月姝保持清醒和人性的秘诀，正是不让自己失去在死别过程中感受痛的能力，麻木也不行。
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哈尼的毛发，她嘴角噙出一抹自得的笑意。
“您不能否认，痛是最令人清醒的一种情绪。”
“你和你爸妈一样，都是不计后果的疯子。”这种疯，还只针对他们自身，疯的克制。
也不是第一次聊到她的亲生父母。
顾月姝从最开始的不置可否，到如今的认同，也不过是听完了他们轰轰烈烈的事迹。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有时候遗传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玄妙，您得相信科学。”
“不过您也不能完全忽视了环境的影响，孟母三迁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不都是这个？”
“所以我疯，一部分是基因决定的，一部分，则是和您学的，锅可不能都往死去的人身上扣。”
“哎呀！”正说得头头是道的顾月姝，忽然抬手捂住了额头。
就在刚刚，她被偷袭了，光洁的脑门儿立刻红了一片。
罪魁祸首正慢慢收回手，姿态莫名的有高手气息，“你好的不学学坏的，还赖我了？”
“疯算学坏吗？”顾月姝不服气。
“您把自己最擅长的玩意儿，说得这么不堪，您不膈应的慌嘛？”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梁振山一把抓住哈尼的尾巴尖儿，“哈尼，上，舔她。”
哈尼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儿，直接起身，给顾月姝洗了个脸。
“老实了吧？”看到自己想看的，梁振山愉悦的轻哼一声，却还是嘴硬心软的把帕子递给了她。
顾月姝一向不化妆，所以被哈尼舔了一通，她也没使大力推拒。
就当陪它玩儿了，顺便还能让梁振山出口气，一举两得。
此时接过帕子认真擦了擦脸，又看到他满意的神色，她跟着舒了口气，“梁爸爸，不带找外援的。”
“还有你哈尼，居然不帮我，你太坏了！”
要不是怕蹭一脸毛，她都想不用帕子，直接往它身上蹭回去。
“有外援就要用啊，摒弃掉自己的优势，本身就是一件很蠢的事。”梁振山说完，缓缓从石墩上起身。
“行啦，没什么好跟你聊的了，你领着哈尼去跑跑吧，它最近犯懒的很，应该只有你能支使动它。”
顾月姝呼吸一滞，隔了两秒钟，才如梦初醒般恢复正常。
“那我面子还挺大的。”
嘴上开着玩笑，她的心却有点儿空，一种酸涩感，正无声的弥漫上她心底的裂缝。
哈尼到底年纪摆在那儿，顾月姝不敢领着它跑太快，更不敢把它往训练器材处领，就只能带着它去草坪上走一走。
这个时间段，正好能遇见唐磊陪天狼活动。
两人碰上，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处，还同时松开了牵引绳。
“选拔彻底结束了，之后有什么安排？”唐磊注视着围绕哈尼跑圈的天狼，话里话外打听她的职业规划。
顾月姝不甚在意的抱着手臂，“还不清楚，哪里需要哪里搬咯。”
“我听说，杜飞一直想让你接手女子训犬中队，你就没这个意思？”唐磊也是突然想起的这件事。
杜飞拜托他找她打探一下口风，要不是今天遇见了，他还不知道要忘到什么时候去呢。
“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再说，女子训犬中队，同为女孩子的你来带，效果应该会比杜飞带更好，起码你能知道那些女警在想什么。”
“杜飞那个大老粗，他要是懂女孩子，就不会一直单身到现在。”
“之后啊，还不知道要怎么费劲巴拉的在女警堆儿里磨合呢。”
嘴上说着担心，唐磊的语气里，倒是怀揣着一种，祝杜飞能早日脱单的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一次性留下了这么多女警，相处久了，总能有个和他日久生情的吧？
而这个念头一出，他突然就不想帮杜飞当什么说客了。